季榮軒開完會回來,一進辦公室,見夏霧坐在辦公桌後,神色變幻不停,像是遇到了什麼令人震驚的難題,她緊緊咬著唇,似乎糾結不已,連他走進來都沒發現。
他走過去,隔著辦公桌彈了彈她的額頭,見她捂著額頭痛叫,才笑著問道:“怎麼了?神不守舍的?”
夏霧心中自己剛才的異樣被他看見了,便情緒低沉地答道:“我才知道昨天晚上爸追著媽連夜出了國,好像又是因為婁冷玉的關係,可明明昨天我和媽逛街時一切都好好的啊,怎麼會突然就……”
季榮軒聞言微斂了笑意,回到自己辦公桌後坐下,才道:“這是爸媽之間的事,你不必多擔心,就當是他們倆出國旅遊了一趟吧。”
“真的不用多擔心嗎?那這次你打算怎麼處置婁冷玉?”夏霧試探著問。
季榮軒扭頭看了夏霧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據說婁冷玉知道你的生父是誰,她有沒有告訴過你?”
夏霧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從上次在季宅見過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何況她滿嘴謊言,怎麼可能真的知道我的生父是誰?”
“那你知道她現在躲在哪兒了嗎?”季榮軒又問。
“不是在酒店嗎?”夏霧答道。
“我派人去抓她,她早已不在酒店,甚至,我手下的人查不到她的半分蹤跡,就像是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一樣。你說,這是為什麼呢?”季榮軒臉色微沉。
“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夏霧表示疑惑,她抬頭看了眼季榮軒的表情,隨即生氣道:“你該不會懷疑是我把她藏起來了吧?可我說過,我為她求過一次情還了她的生恩之後,就不會再管她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憑空消失,更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如果我說謊,就讓我遭天打雷劈!”
夏霧敢發毒誓,是因為將婁冷玉藏起來的人的確不是她,而應該是教父。她的大半本事本就是教父所教,教父想要隱藏蹤跡,再輕鬆不過。
季榮軒見她說得斬釘截鐵毫不心虛,甚至還發了毒誓,這才不再疑心她,可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難道江城又來了一個厲害人物?
“答應我,別再發任何毒誓!”季榮軒凝視著夏霧要求道,她太愛撒謊,他甚至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但即便她欺騙他,他也絕不希望有一天毒誓會應驗在她身上。
夏霧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她心頭又湧起一陣酸澀,她點點頭,答應下來:“知道了,我不會亂發毒誓的。”
季榮軒這才放心地處理工作,夏霧也不再看他,隻專心地開始工作。
忙碌工作了一天,看似疲憊,夏霧卻有些享受這忙碌中的平靜,因為這也許是她最後的平靜。
下班後,兩人找了家西餐廳吃了晚餐,便回了江邊別墅。
時間還早,季榮軒便換了泳褲下遊泳池遊泳,夏霧坐在池邊一邊喝紅酒一邊看著他遊。
她突然想到三年前,不,已經是四年前了,她為了接近他,趁他不注意故意躲到遊泳池裏假裝溺水,他給她做了人工呼吸,廣義上來說,那算是她的初吻了,而當時,她竟然還被他給嫌棄了。
現在想想,當初的一點一滴,都是再甜蜜不過的回憶,他和她,永遠不可能回到當初那麼單純的時光了。
哪怕她當初是帶著目的接近他,但當時的目的隻是竊取秘方,而不像現在,她背負著教父殘酷的命令,必須要謀奪季氏家產,還要讓季家家破人亡。
一想到今天電話裏教父讓她用孩子來騙季榮軒立下遺囑,她就從心底裏發寒。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季榮軒有孩子,可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們有了孩子,那代表的也應該是歡樂和喜悅,而不是欺騙和背叛。
她放下酒杯,順著池壁溜到泳池裏,直到池水將自己全部淹沒……
季榮軒背對著夏霧遊到泳池那頭,觸璧回轉,正準備往回遊,一抬頭,卻見剛剛還在池邊喝酒的夏霧消失不見了,紅酒杯卻還放在池邊。
應該是回屋了吧,他想。
他沉入水中,繼續往回遊,卻突地渾身僵硬,他看見泳池盡頭,夏霧閉著眼睛沉在水裏,頭發披散如水草,似乎全然沒有了呼吸。
一秒間,他仿佛穿越回了四年前,那晚她如水鬼一般出現在他的遊泳池裏,若不是他及時將她救起,她差點就溺死了。
他心窒了一瞬,當即拚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遊過去,抱住她冰冷的身軀,放到岸上,用力按壓她的胸口,卻不見她吐水,他心慌至極,忙一邊按壓一邊低頭給她做人工呼吸,來回幾次渡給她新鮮的空氣,她卻仍舊沒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