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的年紀看起來頂多不過十一二歲,有道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活的磨難讓他過早的成熟懂事,也讓他過早的明白了“做小倌”是個什麼行當。
為了擺脫那極有可能麵對的不堪命運,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不肯撒手,死死的哀求錢武鋒,小腦袋在冰冷的地上磕的砰砰作響。
“真是可憐!”鄧璐璐感歎了一句,一抬頭,看見錢武鋒的麵色陰沉的可怕;玉白的臉色因為憤怒已經變的發青,漆黑的眼眸中重重疊疊的全是殺氣和陰霾,眉梢煞氣衝天,從清冷如仙的少年俠士一躍變成了白衣修羅。
“帶他走!”話音低沉壓抑,錢武鋒對著鄧璐璐道。
鄧璐璐愕然一下,欣喜點頭上前拉起路生:“小弟弟,跟姐姐走吧,神仙哥哥答應你了”。
看來這個錢武鋒也不是全無良心嘛!起碼會路見不平幫助弱小,鄧璐璐的心中悄悄的對他起了一絲好感。
“不行,你們不能帶走路生”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過來一把拉住鄧璐璐:“你們算什麼東西,我是他嬸嬸,他這些年吃我的穿我的,花了我一大筆錢,你們不給錢就不能帶走他!”
“你這個無恥潑婦”鄧璐璐氣的直抖,方才居民們說的清清楚楚,路生他爹的撫恤金都被她貪了,看看她的穿著,再看看路生的,就知道她肯定沒少虐待這個孩子,這會還有臉出來要錢。
“讓開”錢武鋒人隨聲到,手臂輕輕一揮,中年婦女立時倒在了地上,捂著眼睛痛的哀嚎連天滾來滾去,鮮血透過指縫淋漓而下。
居民們嚇的齊齊往後退去,很快就讓出了道路,想不到這個看似謫仙般出眾的男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怎麼能輕輕一揮就毀了別人的眼睛,他會妖術麼?
“取你一雙眼睛,饒你一條狗命,孩子我帶走了,不想活命的話,盡管來要錢”錢武鋒冷酷的走到鄧璐璐身邊,伸手拉住了路生肮髒腫脹的小手。
鄧璐璐有些傻眼,看著錢武鋒潔淨修長、白嫩青蔥的手毫不在乎的拉住了那隻泥濘小手,她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個愛幹淨的要命,隨時不忘擦手的有潔癖的人居然會主動去拉一隻小髒手?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麼?
錢武鋒無視鄧璐璐的注意,兀自拉著路生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走回馬車邊。
逆著晨光,他潔白的衣衫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紅色,少了幾分冰寒,多了幾分溫暖。
平日裏他總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看似無暇,可也總給人一種非常遙遠的距離感,鄧璐璐經常覺得他看起來虛無縹緲的不接地氣,此刻他拉了一個孩子的手,形象竟然一下子變的實在了。
原來殺手的頭頭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原來錢武鋒不是完全沒有人性,她突然覺得似乎不是那麼討厭他了。
相對於錢武鋒上前救人,公孫伊澤一直站在原地專注的看著風景,似乎根本沒有察覺這邊的動靜,直到錢武鋒牽著孩子的手走到他身邊,他才轉過身來。
看了路生兩眼,又看向錢武鋒,他俊美的臉上有著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眼光閃爍,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默默上了馬車。
錢武鋒喚了花七將路生帶進客棧裏簡單的洗了個澡,托掌櫃的找了身孩童的衣服給他換上,待他煥然一新的上了馬車後,鄧璐璐眼前一亮。
這孩子洗幹淨後眉清目秀,皮膚白嫩的像塊水豆腐,似乎一掐就能冒出水來。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小鼻子挺翹,小嘴巴粉嫩,真是十足一個——男生女相的小美人坯子。難怪會入了人販子的眼!
花七負責趕車,長鞭一甩,馬車軲轆轆的上路了。
這個鎮子地處偏僻,窮困落後,這輛好不容易找到的馬車空間有些狹小,此刻坐了三個大人一個小孩,更是擁擠的很。
路生怯生生的擠坐在錢武鋒身邊,不敢挨著別人,又怕弄髒錢武鋒的衣衫,他局促不安的坐著,很乖巧的努力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在角落裏,盡量不占更多的地方。
多懂事的孩子啊!鄧璐璐歎了口氣,一把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沒事,你叫路生是吧!路生別怕,坐姐姐這裏,姐姐這邊有空”。
公孫伊澤坐在鄧璐璐的側麵,不管有意無意,他一直避免與鄧璐璐接觸,兩人之間的距離很大,鄧璐璐大著膽子往他那邊挪了挪,騰出了一點空間。
沐生點點頭,脆生生的說了句謝謝姐姐,挨著鄧璐璐坐好,抬頭間眼睛水亮亮的,淚光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