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武鋒斜著美眸瞟了她一眼,自顧自的擦幹頭發穿上外衣,緩緩走到門邊,喊了句“花七”。
“主上”花七立刻出現在門口,伸頭瞧見裏麵的場景,二話不說,點點頭走進來,三下兩下就將沐浴後的現場收拾幹淨,扛了浴桶出去,不多時,又扛進來一副床板。
“主上,店家的床不夠,屬下隻能找來這個。”
“可以”錢武鋒點點頭,看著花七麻利的將床板鋪好,然後一層層的鋪上潔白的被褥。
看樣子,這床板是給錢武鋒睡的,鄧璐璐瞧了眼床鋪,心裏好受了許多,他還算有點良心。鋪好了床,花七應聲退下,錢武鋒喝了一杯茶,慢吞吞的躺到床板上蓋上了被子。
“睡吧!”他對鄧璐璐道。
“我!”鄧璐璐看了看,脫口而出“我還沒沐浴!”
“洗臉即可,天氣陰寒,這房內炭火不夠,你沒有內力護體,沐浴容易感染風寒”。
“得了便宜還賣乖”鄧璐璐嘴上雖然不悅,心裏其實挺認同他的話,方才確實是自己欠考慮了,出了總壇這兩天都沒有洗澡,讓她難受的很,才一時忘了此時自己體弱的事實。
外麵北風呼嘯,客棧房屋簡陋,室內隻有一隻小小的火盆,氣溫很低,她方才坐這喝了一會熱茶都覺得雙腿被凍的跟冰塊一樣,沐浴的話沒準還真能凍出病來。
她怏怏不樂的起身洗漱了一番,回頭看見錢武鋒已經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子般的蓋在臉上,投下月牙似的陰影,一動不動,呼吸均勻綿長,似乎已經睡著了。
“你倒是舒服了”鄧璐璐小聲的嘟噥了一聲,別扭的吹了蠟燭,在黑暗中悄悄脫了外衣。第一次和個男人共處一室睡覺,她心裏煩躁的很,又擔心沐南南的傷勢不知道怎麼樣了?師兄們會不會來救她?公孫伊澤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到底要不要去討解藥……
林林總總,她心事太多,翻來覆去好長時間都睡不著,一直到天快亮了,腦子裏困成一片漿糊,才不知不覺昏沉沉的睡去。
睡的正香時,鄧璐璐似乎聽見身邊有動靜,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一看,隻見外麵的天已經亮了,整個室內籠罩在一層灰藍色的朦朧天光中,錢武鋒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隨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還未清醒,他就已經飄然走了出去,隻留下一句話:“一刻之後在樓下回合,去遲了沒沒有早餐”。
鄧璐璐乍然被驚醒,她很鬱悶的爬起來,急匆匆的洗漱梳妝,待趕到樓下時,其他三人的早餐已經吃了一半。
一眼瞧見錢武鋒身邊的空位上已經擺好了粥菜,鄧璐璐毫不扭捏的走過去,坐下開吃,人的際遇真是難以預料,竟然有一天她會主動坐在錢武鋒身邊吃早飯,而且昨夜裏還和他同居一室。
她啃著包子,看著錢武鋒優雅的小口小口的喝著米粥,自己不由自主的也吃的慢下來。米粥熬的很香,不稠不稀軟軟糯糯的入口即化,鄧璐璐一邊心不在焉的喝著,一邊若無其事的瞟了眼公孫伊澤。
這些日子他一直冷著一張臉,像是周邊的人都欠他錢一般,周身曾經散發出的那種的溫和優雅的感覺蕩然無存,隻剩下淡漠疏離,和從內而外的散發出的一股淩厲尖銳的氣息。
鄧璐璐覺得這樣的公孫伊澤很陌生,陌生的讓她根本就不願意與他接近,而對方好像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樣,也刻意的疏遠著她。這樣也好,總好過天天看著他的臉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想起來自己就忍不住的想要殺他。
曾經相愛的兩人反目為仇,而曾經的仇人卻可以同坐一桌心平氣和的吃飯,生活如此變幻莫定,讓身在其中的人發起癡來。
“該走了”鄧璐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冷不丁錢武鋒丟了一隻筷子過來,她慌忙放下碗,發現公孫伊澤與花七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錢武鋒正起身披上白狐皮大氅,緩步向外走去。
客棧門口的長街上,停了一輛裝飾普通的馬車,花七正往車上搬行李,公孫伊澤負手站在一邊,凝望著天際白雪皚皚的高山。
今日天氣極好,空氣清寒冷冽,頭頂的天空藍的通透,碧澄澄的沒有一絲雜質,初升的朝陽瑞氣千條,給半邊天空都鍍上了一層華麗的金紅色彩,映的雪山泛紅、大地耀金,整個小鎮像是籠罩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中,紅紅南南、溫暖炫目。
在這一片溫暖中,公孫伊澤一身青色長袍,消瘦的背影對比著雪山長街,顯得很是單薄,鄧璐璐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甚至有一種孤獨的感覺,這一抹青色孤立在天地之間熱熱鬧鬧的金紅之外,說不出的孤單寂寞。
“我一定是看花了眼”鄧璐璐在心中暗暗的責怪自己,回頭開始煩惱待會進了馬車怎麼坐?隻有一輛馬車,三人一起,那不是會離得很近?那樣近距離的坐一起,會不會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