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很安靜,鄒沫包紮後,鍾醒山直接把她送回了孟庭之所在的病房。
“庭之你的手術恢複期大概要一個月,康複效果如何都要看這一個月了,醫院那邊我都已打過招呼,我知你們難舍難分,讓鄒沫白天和你在一起,晚上她再回病房修養,鄒沫也是病人,你們的那孩子保住不容易。所以她也得注意休息。”鍾醒山似個老媽子般絮絮叨叨地交代著。
“都安排得這麼妥當了?”孟庭之挑眉,“難得見你如此周到貼心。”
“我一直如此。”鍾醒山抱著胸,笑得一臉得意,“孟老爺子和孟老太太那邊我都已告訴他們了,老人家身體不好,被你們這回鬧得夠嗆,此時正在雍和宮燒香祈福呢。知道鄒沫醒了,很是高興。一直說是神佛顯靈了。”
“謝謝你,醒山。”孟庭之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對鍾醒山道謝。
倒是讓鍾醒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著頭,說是自己下午還和小姑娘有約會,要先走一步了。
“你也多注意身體,醒山。”孟庭之神色正經地對著他說,還來不及鍾醒山感動,又補上一句,“特別是注意腎的保養。”
鍾醒山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事情之一,就是救了孟庭之。
孟庭之的病房是高級病房,偌大的一間房間,就他一個人,鍾醒山讓人在病床邊又加了一個小病床,讓鄒沫躺在上邊休息,兩張床挨得挺近。
待鍾醒山走後,病房裏又安靜起來。
鄒沫看一眼自己綁成白白的一坨的腳,再看看孟庭之小腿上纏著的厚厚的繃帶,笑出聲來。
“我們這樣,像不像“情侶腿”?”她把腿挪到他旁邊對比著,抬頭對上他沉沉的目光。
那雙眼眸裏太複雜,沉澱著許多情緒。
他撐著床沿下了床,慢慢地挪到她的床邊,躺了上去。
“你幹嘛呀,孟庭之,別搶我位子。”她有些不情願把床位和他分享。
“讓我抱抱你,沫沫,讓我抱抱你。”他說著,霸道地占據了半個床位,把她摟在懷裏,頭埋在她的頸間,似是疲累得很,閉上眼睛,十指成梳,一下一下地梳著她的發。
她安靜下來,任由他抱著,手慢慢環住他的腰。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溫情起來,他們都不說話,隻是感受著彼此的心跳,一下下,透過皮膚,傳應給對方。
鄒沫頭朝著窗戶的方向,這樣躺著,她可以看到外麵的藍天白雲,樹影搖曳,一切都美好得很,她四天前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這樣的天空,以為自己再也抱不到自己愛的人——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以為孟庭之已經走了。他那時候的手腳那樣冰涼僵硬,她孤獨地抱著他濕漉漉的身體,隻覺得天昏地暗。
可是此時她被他摟在懷裏,陽光從外麵照進來,像一層薄被一樣蓋在他們身上,烘得暖洋洋的,他的手術很成功,他們的孩子還在她的肚子裏長著。
良久,鄒沫輕聲說,“真好,孟庭之,我還能抱著你,真好。”
“今天,為什麼那樣傷心?”他重新調整了姿勢,和她麵對麵躺著,兩個人枕著同一個枕頭,手仍舊搭著對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