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鄒沫接過紙帕,轉過身,整理好一切,才回過頭。

眼前的男子,她似乎有點眼熟,但又不確定在哪兒見過。

“你還記得我嗎?”男子藍色的眸子亮亮地看著鄒沫,“我就是那天在街頭吹口琴的那個。”

鄒沫搜索著記憶,這才想起,原來是他。自己那日在新加坡的街頭漫步,遇見的吹口琴的年輕人。

“記得,你的口琴吹得很好。”

“謝謝。”他望她一眼,又打開話題,“沒想到這麼有有緣分,我們竟然乘坐同一班飛機。又見麵了。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有緣相會?”

“有緣千裏來相會。”鄒沫答。

“對。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大好。我母親是新加坡籍華裔,父親是瑞士人。我隻能算是半個中國人。”

怪不得,他分明是亞裔麵孔,卻長著雙藍色的眸子。

“你的眼睛長得很好看。”鄒沫由衷讚歎。

“謝謝,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誇獎的人。”他倒是毫不謙虛,聳肩大方一笑。

“我叫程青書。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你呢?”他看著鄒沫,臉龐光潔白皙,棱角分明,鼻子高挺,透著俊氣。

“鄒沫。”

“鄒沫”他重複她的名字,伸出手,“那麼我們現在就是正式認識了。你好,鄒沫小姐。”

鄒沫看著眼前熱情的男子,稍稍遲疑,還是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程青書先生。”

“去蘇黎世遊玩?”

“不,我在那工作。”

“出差?常駐?”

“常駐。”

程青書點點頭,看著眼前的女子,膚白勝雪,如墨的發挽成一個寬鬆的發髻,有幾縷碎發落下,撩得人心口發癢。

眉目間卻好像永遠都蒙著雨霧薄愁,他第一次見她是在新加坡街頭,她聽著他的口琴聲,蹲在地上哭得傷心。第二次在這飛往蘇黎世的飛機上,她在睡夢中淚流滿麵。

他好奇,那雙秋水剪瞳裏分明透著倔強,然而望向你時,又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心下惻隱。

這樣的女子,最是讓人容易不自覺地產生想要保護的衝動。

“心情可是不好?”

“還行。”

“做噩夢了?”

鄒沫抬眸對他一笑,不置可否,初初認識,這人的話似乎挺多。

程青書卻還鍥而不舍地找著話題。

“給你講個滑稽的故事,從前,有一隻雞,它在山坡上走啊走走啊走,突然,它滑倒了。”程青書看著鄒沫認真側耳傾聽的樣子,故意賣著關子,拉慢語氣,“然後它就變成了“滑雞”。這就是滑稽的故事。”

鄒沫“噗嗤”一笑,環抱著手臂,對程青書說,“飛機上的空調好像溫度有點低。”

她這是在笑他的笑話太冷。

“但是你還是笑了。”程青書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這個笑話很老套。”鄒沫的心情不自覺放鬆起來。

“為博美人一笑,也算值得。”程青書笑意盛滿眼眶,看著鄒沫,“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你應該多笑笑。”

鄒沫想起自己似乎每次最失態的時候都被他撞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鄒沫,你知道從二樓摔下去和從二十樓摔下去有什麼區別嗎?”程青書問。

“從二樓摔下去,或許尚可搶救,從二十樓摔下去,可能回天乏術了。”鄒沫認真想了想回答。

“不對,從二樓摔下去是’撲通——’、’啊——’,從二十樓摔下去是’啊——’、’撲通——’。”程青書模擬著聲音,神情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