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時間,母後對他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不少。
月華的身子依舊不見好轉。
在這之後,幽兒將自己與康先生鎖在邀嵐宮三個月,三個月後,他搖搖晃晃地出來,麵色慘白如紙。
母後卻是第一時間趕來詰責。
幽兒什麼都沒說,靜靜地抽出了一張藥方,康先生倚著門框含笑望著他,我卻是將目光放在了他手腕上甚至延伸向手腕內的若幹條傷口。
母後拿到藥方便走了。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紅著眼眶望著我。
那眼神,與他初來皇宮時,真是天差地別。
絕望,死心,窒息。
康先生將他的手抽了過來,笑道:“公主莫要傷懷,人世有舍有得,殿下如今抉擇未必是壞事。”
說罷,他便扶著搖搖欲墜的幽兒回了內室。
這或許確實不是壞事,但是卻太苦。
他那時,不過十歲。
後來我才知曉,原來就是那時他試藥中毒,在康先生的協助下,將自己煉成了藥人。
抽筋剝髓般的疼痛,我幾乎不敢想象。
最後一帖藥,月華的身子終於不負眾望,漸漸好了起來。
那一段時間,幽兒稍稍愜意了些,父皇母後也終於因此給了他真正皇子的待遇。隻是不久之後,月華康複,也開始展現出自己的實力。
他幾乎遺傳到了母後所有的軍事天賦,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從前被一副病殘的身子限製著,如今解脫了,不論是武藝還是戰略部署,他都漸漸湧升為三兄弟之中最為卓絕的。
一個軍事天才,自然是要比一個醫術天才更適合皇家的。
幽兒再次成為了無足輕重的人。
某一年的上元佳節,宮中設宴,除了太子之位,僅隻剩一名皇子的位置。
我不知父皇母後是何用意,那一夜,我賭氣沒去赴宴,默自走到了幽兒的邀嵐宮。
他吹起了一曲蕭聲。
蕭聲歇處,門外站了一個冷冷清清的人影。
是月華。
他們安安靜靜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默契地沒說一個字。從那以後,幽兒收起了所有醫書,拋下了昔日他所榮耀的醫王弟子的稱號,變得愈發浪蕩不羈。而月華愈發低調,他所展現的文韜武略,被他咽進了肚裏,不管母後如何試探,他都一字不發沉緘不語。
於月幽,月華是善良的,甚至是寵愛的。隻是他的方式太過無聲,也晚了些時候。
母後薨逝,父皇將對母後的思念轉移到了月華的身上,還將月華調到了大哥的身邊輔助。
大哥即位,他跟隨北伐到烏牙山。他默默隱居在後,將所有的盛名都推到了大哥的身上。可不論是我,亦或是月幽,或者是大哥本人,我們都知道,論打仗,西迎真正倚仗的是月華。
再一次的,我們迎來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處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