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一愣,隨即溫柔道:“你是幽兒?”
“是的。”他完全探出了身子,將方才編成的花環遞到了月華的手上,有些期待地問道,“皇兄,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月華稚嫩的小臉上湧現了一抹淡淡的落寞:“隻在書上聞說新柳,卻極少見過,我很喜歡。”
隨後,他又十分真誠地揚起一抹笑:“謝謝你,幽兒。”
這一幕,恰巧被前來送藥的母後望見了。
華兒上次展露笑顏是什麼時候,連我都記不太清了。
果然,母後的麵上漾上了一層驚喜。
“華兒,是不是覺著身體好多了?”她絲毫沒有錯眼望向正前的幽兒,而是坐到了月華的床前,噓寒問暖。
幽兒愣愣地望著母後,那種眼神,飽含了敬畏、期待、崇拜、喜悅,他又試探地望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便乖巧地跪下磕了個頭。
“參見母後。”
母後終於朝他瞥了一眼,隻是滿臉的欣喜在望及到幽兒眼角的淚痣時,消弭殆盡。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溫和到幾乎不含任何感情:“是麗陽將你接進來的?”
幽兒垂著眉眼乖巧答道:“是。”
隨即,便是長久的沉默。
華兒摘了花環,遞到母後麵前:“母後,這是幽兒送我的見麵禮,我很喜歡。”
母後這才稍稍露了一絲笑意,將惶恐的幽兒扶了起來:“華兒很喜歡你,這幾日,你先暫且住在鴻梧宮,如何?”
幽兒不疑有他,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謝母後。”
我有些悲哀。
母後最寵愛的終究還是月華,我不羨慕,隻是不懂她為何這樣直白地將幽兒留在鴻梧宮。幽兒是她的四子,不該是華兒的隨從。
幽兒在鴻梧宮一住,便是兩年。
讓我欣慰的是,他與月華的感情愈發的好。
他在民間養了幾年,見識過許多新奇的玩意兒,自從他入宮,月華的臉上便時常漾起笑意。當然,最多的還是渴望。
月華已經很久不曾出去逛逛了。
幽兒十歲那年,我已到了待嫁的年紀,不能再隨意進出鴻梧宮。因此,此後他便跟大哥走的更近些。後來大哥無意間發現父皇母後竟疏漏了他的功課,便在閑暇之餘總到鴻梧宮為他講學。
為怕月華寂寞,月幽親手為他做了把特製的椅子,大哥一來,他便將月華抱到椅子上,三人圍坐院中。
我心中掛念,便時常路過鴻梧宮。宮內有一樹巨大的櫻花樹,落櫻時節,兩個弟弟坐在樹下,長明大哥悉心講學,偶然瞥見我,朝我溫柔一笑。這是那段時間裏,我心中最美好的記憶。
美好到,令我無數次想將它封印在琥珀裏,保存永生永世。
因為在這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了。
月華的病情,在某一日,突然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