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留情地從死人的手裏提起一把長槍,槍頭的紅纓染著她的鮮血,異常悲壯。
四周隻剩下最後十個人了,他們漸漸將雲謐包圍在內,手中長槍短刀各色武器。
雲謐漠然站在了這樣一個圈中,她想到了很多,但是最後留在腦海裏,是月幽臨死前插滿箭羽的脊背。
“你們,真是該死!”她猛地拔地而起,長槍瞬間戳爆了最前方一人的頭顱。周圍的幾人猝不及防,雲謐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槍沿著他們暴露在外的頸部死命一劃,鮮血迸濺,像是院子裏晚開的紅梅,星星點點,噴射在雲謐的衣衫上,形成了一副無比血腥的水墨畫。
還剩六人。
“怎麼不動了?”她逆著風朝剩下的幾人身前走著,明明身子瘦弱地像一張薄薄的白紙一樣,卻不動不搖地撐著長槍朝前逼近。六人終於屁滾尿流地朝馬匹的方向奔去,雲謐一隻長槍逆著風朝前猛戳,這其中使用了幾成內力已不得而知,一下子,並列而站的兩人瞬間倒地。
還剩四人。
她從地上另一具屍體身上抽出一把長弓。三支箭羽齊發,直直射中三人腦顱。
還剩最後一人。
她終於可以用盡全力無所顧忌,生命的燭火即將燃盡,像是要迸發最後的光彩。她拚命催動輕功,趁著馬匹沒有走遠,一腳踏上了最後一人的頭,雙腿掐緊,猛地旋轉。
馬在跑,人頭,她留下了。
全數殲滅。
不知出於什麼心情,在跪倒在地的一瞬間,她還是朝遠方望了一眼。
一人鮮衣怒馬,催鞭疾奔而來。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清了那人熟悉的眉目,全身的疼痛終於在這時盡數襲來。
上天曾在她與月華之間擺上了無數條選擇,他們似乎總是錯過。
就連這次,他還是來晚了。
月華雙目猩紅,從馬上跳下來的一瞬幾乎跪了下來,他抱緊了雲謐的身子,下半身暗色的猩紅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那是他的孩子......
他跟阿謐的孩子啊......
“阿謐......我帶你回去,你撐住!”他顫著聲將她抱了起來,猛烈的疼痛再次侵襲了雲謐的全身,從小腹,往著心房。
“月華......”她突然喊了他一聲。
月華搖頭,聲音哽咽破碎:“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帶你回家,我帶你找南擅,你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她努力伸出血跡斑駁的手,放到了他的臉龐上,聲音脆弱如絲弦,麵上卻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你為什麼,總是晚來一步呢......”
月華心中像是塞滿了千噸巨石,冰錐般的晚風刺的他渾身都在疼痛,唯有心房的位置,感受到雲謐一絲微弱的呼吸,還保持著僅剩的灼熱。
從京郊到王府,他仿佛走過了一生。被他護在懷裏的女子,成為了他的命,成為了他唯一的寄托與希冀。
若她死,他絕不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