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裏包含了太多東西，多到雲謐根本不想深思。她錯開了視線，故作不見地擦過他的身側，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我有話想跟你說。”月華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雲謐眉頭一皺，繼而又露出了嘲諷的神情，將自己右腕上的傷口露到月華的眼前：“怎麼，昨日傷了我右手，差點割斷我血脈，今日，又要對我的左手下手了麼？”
月華連忙撤開了她的左手。
“既然你都知道我約了雲思斂，那麼昨晚的事，你應該也知道。”月華緊緊地望著她，“何家人已經一個一個給你磕過頭了，我......昨日隻是不想你被何家人針對，才不小心出手傷了你......如今我跟他們已經是針鋒相對，你......原諒我好麼？”
“原諒？”雲謐輕笑了一聲，終於轉身正麵看他，眼裏卻像是含了針似的，冷冰冰的，刺的他心疼。
“是原諒你當眾棄我不顧傷我的手腕？還是原諒你害我發了三日高燒？抑或是原諒你奪了我的貞潔？又或是......誘使我飲下果酒將月幽逼到宮外，讓我眼睜睜看他死於亂箭之下？”
月華如鯁在喉。
“那種果子的功效，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除了你，還會有誰能想出這樣的計謀？”雲謐淺淺地綻了個笑，滿含嘲諷，“隻有你，隻有你月華。”
“我到底該如何做，你才會放下這一切？”月華的眼底凝成了一片漆黑的深海，一眼望不到底，隻有他自己知道，其中飽含了多少沉痛與無奈。
“這輩子，都不會了。”雲謐說的風輕雲淡，卻字字誅心，“即使我死後，我也不會與你合葬。攝政王妃這個稱號，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
月華握緊了拳，又緩緩鬆開，手心被捏出了幾彎弧形的傷痕，像是濃重夜幕下的新月，淺淡又沉重。
“你好好養身體，你想做的，我會替你完成的。”月華沉默許久，終於落下了一句話，回首離去，背影孤傲決絕。
雲謐站在原地，直到月華的背影終於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忽覺心煩意亂，在府中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待了一上午，這才平複心情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到轉角，又見月華抱了個紙包直直站在她的院子門口，朝原秋說道：“她愛吃這個，你替我轉交給她，但不要說是我買的。”
原秋抬頭，微微疑惑。
“她不愛自我這處經手的東西，我已經清楚了。所以，若是告訴她，她定然就不會再吃了。”月華將紙包塞進了原秋懷裏，“有勞。”
原秋愣了一會，望著他落寞的背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紙包一把扔到了地上。
昨夜下了雨，土地泥濘，被人細心嗬護的紙包上猛然濺上了一層汙泥，連著裏頭溫熱的酥餅，都瞬間降成了冰冷的溫度。
雲謐沉默地站了許久，直到望見雲瓔珞出來尋她，才終於抬腳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