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儀殿。
海棠不久前才診出有孕,此刻小腹還是扁平的。她捧著臉頰,左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抬頭望著新月若有所思。
“修容,幽王真的會遵守約定嗎?”海棠幽幽地問道,這是個簡單的問句,並沒有包含太多的情緒。
月修容沒有一絲遲疑:“會的。”
“你就那麼信他?”
月修容將頭從書本裏抬起來:“是,我信他,因為他是我的幽皇叔。”
海棠垂下眉眼,聲音忽而低沉起來:“他跟你說,阿謐......還剩多久了?”
月修容沉沉歎了一口氣,聲線顫抖:“不到三年。”
海棠聽到這話,忽然就笑了,眼眶卻是紅紅的:“傻阿謐,從前將自己的身子作踐成什麼樣了。若是好好養著.....”
她搖了搖頭,不願往下說了。
即使歲月再延長些又如何?於阿謐月幽而言,隻不過是暫緩了死刑,傷痛並不會減少一分。
門外忽而有人敲門,是原秋。
他手上提著幾個藥包,身後還跟了兩排宮女,個個手上捧滿了東西。
“殿下讓送來的。”原秋說道。
“進來吧。”月修容站起了身,目睹著兩排宮女恭恭敬敬地放下了一大堆東西,“麻煩了。”
原秋垂眉行禮,沉默著出去了。
海棠的視線落在了新來的那堆東西上,目光向內移動,那裏還有許多沒用完的。
對於海棠和月修容,除了自由,月幽沒有一樣缺漏。
海棠繼續抬頭望月,那一輪淺淺的新月卻不知何時已被雲層給遮住了,像是被吞噬進了漆黑的巨浪,再也不見蹤跡。
次日,月幽忙碌更甚。
他萬分抱歉,隻覺得冷落了雲謐。雲謐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安慰道:“來日方長,忙過這一陣就好了。”
月幽心頭一熱,卻又有些遺憾道:“可惜初三那日定然更加繁忙,怕是到晚都不得歇。”
雲謐望了一眼擺放安好的婚服,笑道:“那我們就提前一天。”
“嗯?”
雲謐指了指婚服:“我們的,婚禮。不是皇帝與皇後,也不是什麼登基與冊封。”
月幽一愣,旋即綻放了一個如水月般溫柔繾綣的笑意:“好。”
京郊。
月華的麵前鋪開了一紙地圖,他依次指著西迎皇宮的四個大門,指揮道:“門外我們負責,等月幽從皇宮裏逃出來,你們負責進宮善後。”他朝何鳴廉投去個眼神,“有問題嗎?”
何鳴廉眼神堅定:“沒問題,到時不論他出了哪個門,隻要他一走,我們其餘剩下的一同進宮,救出陛下!”
“時間就定在初二晚上,也就是明晚。”
何鳴廉一愣:“明晚?會不會太倉促了?”
月華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後日待他登基,他就是西迎新皇了,到那時,我們這可不叫護駕了,叫謀逆。”
何鳴廉一咬牙:“好!明日就明日!何某這就去布置!”
月華把護駕這頂大功讓給了何家,何家自然滿心歡喜舍不得放棄。他心裏暗暗冷笑了一聲,微微側首,便瞧見了梧桐正站在角落中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