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幽注視她良久，才極其嘲諷地勾起了一個笑：“天下，從來就不是我心所向。”
雲寧隻當他還在隱瞞，笑容滿麵地站直了身子：“殿下，我的提議，還請您好好考慮考慮。阿寧就此告退。”
月幽沒有說話，阿夜也依舊緘默不語。待雲寧緩緩走出了幽王府的大門，阿夜才輕聲道：“雲二小姐的提議，確實不錯。”
“是啊，確實不錯......”月幽躺在了椅子上，聲音有些沙啞，“娶了她，得了雲何兩家的支持，簡直如虎添翼。”
阿夜的眼珠轉了轉，落在月幽蹙起的眉尖之上：“您還在猶豫？”
“阿夜。你覺得我應該答應她麼？”月幽合上了眼，顯露出極為疲倦的神色，“你似乎變了一些。”
“從前屬下隻想捍衛長明陛下的江山，貪婪如攝政王等豺狼之輩，鏟除便是。隻是如今，小陛下甘願受製於攝政王，長明陛下的江山岌岌可危，與其將這江山冠以攝政王的名號，不如幹脆易與明主罷了。”阿夜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今日看來，殿下似乎也有此心，與屬下心中所願，不謀而合。”
“你膽子真大。”月幽困倦地笑了笑，再睜眼時，眼中一片漆黑，滿是陰鷙，“我想通了，隻有坐上那個位置，才有足夠的實力去爭取人心所愛。”
阿夜無聲地笑了笑：“殿下能如此想，真是好極了。”
月幽的思緒定格在了少女的麵容之上，桃源村那十日無憂的生活，終究如她所說，成為了一場不得觸及的美夢。
雲謐來到甘露宮探望海棠時，她正赤腳坐在宮中的噴泉旁，似乎是出神想著什麼。
“皇後娘娘。”她輕輕喚了一聲，海棠轉過頭來，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阿謐，你來了！”
宮女剛替她擦幹一雙玉足，她便套了鞋極其開心地跑上來抱住了雲謐的胳膊，“你終於得空了呀？內司大人？”
“都已為人婦了，還沒個大人樣子。”雲謐瞧了一眼被她趿拉在腳下的繡鞋，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找來了。”
雲謐將手中精致的木盒遞到海棠手裏：“特地拜托尚服局的崔尚宮給你找來的，你看看，還滿意不？”
海棠驚喜地打開木盒，裏頭裝滿了各色絲線，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滿意滿意，在宮中實在無趣，隻能做些女紅玩玩了......”
雲謐沉緘了一瞬，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合上蓋子，輕聲問了句：“海棠，你在這，快樂嗎？”
海棠愣了一下，隨即緩緩綻了個笑：“於我如今身份而言，快樂與否，似乎並不大重要了。”
雲謐竟一時無言以對。
海棠嬌嗔地拍了她一把，故作輕鬆道：“都怪你，我想說什麼都給忘了！”
雲謐溫柔地笑了笑，牽住她的手朝宮內走：“來，你不是之前喜歡我繡的‘七姊妹’嗎？我教你怎麼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