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相爭?”月幽的眼睛忽地滿是猩紅,他冷笑了一聲,眼神與她錯開了一瞬,再交彙時,已有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相爭什麼?你?嗬嗬,雲謐,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雲謐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平靜到讓他幾近瘋狂。
“我沒有高估自己。”雲謐毫無起伏地陳述著,“如果你今日不來,麗陽大長公主未必會信。”
月幽笑了。
“我真是——”月幽的五官幾近扭曲,“恨極了你。”
話音剛落,他便猛地一掀車簾,在夜色中消匿了身影。
馬夫嚇得一勒韁繩,雲謐麵無表情地扶住了傾頹的燭燈。燭油撒了她一手,她卻像是失了痛覺,隻淡漠地擦了擦手,啟唇道:“繼續吧。”
成了女官,出嫁出宮便全權掌握在帝王手中了。月幽若有心,又該以什麼理由去向月修容討要她?
沒有了,他不會再找到任何理由的。
雲謐剛趕回宣儀殿,老李公公便迎了上來。
“雲小......內司大人,還請您快勸勸陛下吧!”
話音剛落,宣儀殿內便是“啪”的一聲,大約是什麼東西被摔碎了。
“大人,陛下從沒喝過這麼多酒......”老李公公十分擔憂,“剛剛小李子進去了,被一腳踹了出來......現在被送回去休息了。還請您進去看看吧!”
雲謐猶豫了一會:“從一回來喝道現在?”
老李公公歎了聲氣:“是啊......”
“知道了,我這就去。”
宣儀殿的酒氣果然十分濃鬱,月修容半個身子趴在床上,一隻手拿著隻酒瓶,嘴裏不知在念叨著什麼,像是在哭訴一般。
“陛下。”雲謐喊了一聲,月修容便直接一腳踹了過來。
她下意識便用右手去擋,月修容的那一腳直接踹在了她的小臂上。
雲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傷,怕是難養好了。
沒有聽到料想中的慘叫,月修容稍稍偏頭朝後看了一眼,原本迷蒙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是你?你怎麼來了?”
雲謐默默將衣袖朝上挽了起來,露出滲血的傷疤,這才回答:“侍文內司,不在宮中,在哪?”
月修容望著她的傷口,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
原本,他擔心的是找不到雲謐,然而昨日皇姑姑告訴他雲謐回來了。在滿心歡喜的同時,他是多麼期待能在春日宴上正式封她為妃,然而意外橫生,她竟陰差陽錯又成了什麼三品女官。反倒是海棠,莫名其妙成為了他的皇後。
這其中牽扯太多,但不論如何,他始終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
雲謐端起酒瓶,濃烈的酒香鑽入心脾。她朝滲血的傷疤上來來回回澆了幾遍,直到月修容滿麵驚愕地握住她的手時,才紅著眼停了下來。
“不疼嗎?”月修容忍不住問道。
“疼。”雲謐緊盯著他的眼,“但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