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蒼白，嘴唇卻殷紅。離他稍微近些的不難看出，那嘴上的鮮紅，是殷殷血跡。
然而他的這一聲製止，並沒能打斷麗陽的話，反而使她下了決心。
“雲家長女，柔嘉維則，克柔克令，敬慎居心，率禮不越，著即冊封為三品侍書內司！”
“海氏攸德，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即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帝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月修容愣住了。
台下的眾臣也愣住了。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眾人才後知後覺地跪地朝拜：“恭迎皇後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海棠還處於長久的震驚當中，直到雲謐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如夢初醒地朝四周望去。
雲謐是平靜的，父親是平靜的，月華也是平靜的。
她好像忽然懂得了什麼。
“平身吧。”麗陽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望著她那個仍處在怔愣狀態的侄媳婦。
月幽終究是沒再說一個字。
這場充滿了“驚喜”的宴會在不久後落下了帷幕。
月修容回了宣儀殿，月華回了攝政王府，月幽回了幽王府，海棠隨父回了海家。而雲謐，則是與麗陽結伴，回到了大長公主府。
一張桌幾，兩杯茶，嫋嫋的茶香將少女的麵容掩映的模糊不清。
“你贏了。”麗陽終於歎了一口氣，像是憋了許久一般，極為疲倦地捧起了熱茶，“但願他們不要怨我。”
“公主殿下為家為國，不論是幽王殿下，還是陛下，怎麼會怨您？”雲謐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宮裝，長發高高束起，紮成了一個幹練的發髻。她的神色是一貫的波瀾不驚：“公主殿下還有其他事情吩咐嗎？”
麗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許久後才啟唇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小姐是攝政王早已替修兒選好的皇後？”
“海家是西迎首富，掌握西迎鹽鐵行業，對西迎也是忠心耿耿，有什麼不好嗎？”雲謐答非所問，“我相信，他們二人，會好好相處的。”
“回去吧。”麗陽按了按眉間，“我也能做到這裏了......”
“微臣告退。”
從大長公主府出來的馬車沒走多久，便被截在了半路上。
馬夫猶豫了一瞬，車內便傳來少女溫和的話聲：“讓他進來。”
載著車內無言的二人，馬車緩緩啟動。
他的五官還是一樣精致，隻是麵龐失了血色，顯得脆弱極了。
月幽的聲音有些沙啞：“你跟皇姐說了什麼？”
雲謐的視線始終落在車內那柄搖搖晃晃的燭燈之上，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真的想聽嗎？”
久藏的心意被扒開，顯露的不一定是甘甜的果實，還可能是鮮血淋漓的一道傷口。
月幽無謂地笑了笑，心裏已經漸漸泛冷：“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好。”雲謐沒有猶豫，一雙眸子平靜無波，“我說，如若不想叔侄相爭，攪的皇室不安，就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