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沉寂片刻,雲謐腦中飛速運轉。
她若此刻離去,怕是隻能落得一個賤民身份,這輩子無法踏入貴族圈中,更別說接近大昭皇族伺機複仇。但若是跟眼前這人回了相府,正統嫡係小姐自然最好,就算是個不得勢的庶女,也是半腳踏進豪門的人。
一番深思熟慮以後,答案呼之欲出。
“王爺,可以請您送我回府嗎?”
月華看著麵前原本肅然的小姑娘忽地笑得眉眼彎彎,心底冷哼一聲。這就裝不住了?
“本王穿這身送你回去?”
雲謐飛快地褪了身上的一套華服替男子披了上去,努力扯出一個諂媚的笑。月華不屑地揚了揚下巴,抓著少女的腰帶騰空而起。
東邊某處宅邸的西南角,瘦弱的少女被同行的華服男子狠狠丟在樹下。雲謐悶哼一聲咬牙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屋簷上的男子交叉雙手居高臨下:“遊戲玩夠了,可別忘了本王吩咐的事。”
還未等雲謐追問,不遠處的灌木從中便傳來衣角摩擦樹枝的聲音。那喚作月華的男子身影一閃陡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雲謐猛地轉身,身上似乎掉下了什麼,腳邊的草叢響起了物體墜落的聲音。然而麵對未知的危險,雲謐還是選擇謹慎地望向來人。
一灰衣老嫗跨過灌木提燈靠近,朝雲謐的方向低聲試探道:“小姐,是你嗎?”
灰暗的燈光填滿了老婦人麵上叢生的溝壑,顯得十分陰鬱,她卻待看清雲謐那張灰撲撲的臉蛋之後激動地握住了少女的雙手。那雙眼眸裏流露出的驚喜與關切,雲謐看的一清二楚。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快跟老奴回去,別被管事的給發現了!”
老嫗壓低了嗓音,牽著雲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朝某個方向行走。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粗糙僵硬,甚至還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但卻十分堅定地將雲謐的手指裹在手心裏,傳達著她的溫暖。
待二人身影漸漸離去,月華才幽幽地落下屋簷,好奇地拈起那掉落在地的某個物件。
是支骨簪,雪白的簪體上有些許劃痕。
身著錦服的男子認真思索了片刻,還是將這支看似平常的骨簪揣進了懷裏。隨即,身子一閃,去向是攝政王府。
似乎是為了避開巡查的家丁,老嫗刻意帶著雲謐自漆黑的花園內穿過。一路上花草樹木小橋流水,道路盡頭,是一間燃著昏黃燭光的小屋。
屋門微微敞開一條細縫,自內透出的溫暖燭光將濃重的夜色染上一抹光亮。老嫗牽著雲謐進了門,木門“吱呀”一聲,老嫗連忙小心地掩上了屋門。
“大半夜你......你怎麼把這瘟神給領回來了!”
內屋忽地走出一中年婦人,風風火火地掀了簾子。膚色蠟黃,顴骨高聳,眉頭散亂,一雙三白眼又細又長。這樣不協調甚至明顯刻薄的五官,在見到雲謐的那一刻瞬間揉和成了一副極端厭惡驚恐的表情。
老嫗哀求地扯了扯那中年婦人的衣袖:“春芳,我就留她今晚在這睡一宿,明天早上就將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