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又吃了一頓不付錢的霸王餐!”我會心一笑。跟他在一起,我的心總是那麼自由,完全沒有身份上的障礙,我不知道這應該怎麼形容,但他確實是誠摯得讓人無法拒絕。如果他不是帝王該多好!
“你在醉楓樓收了我一千兩還不夠啊?都夠我吃一輩子的了!”他大驚小怪地將舊事翻出來,逗得我又笑。一千兩在菲圖皇朝確實是夠吃一輩子了,這人真不是普通的貪心!
“那是以普通人家來算,你是天子,天子一餐吃個千兒八百兩的應該不算貴吧?”當皇帝也挺好命的,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沒吃沒穿,再餓也餓不到他的份兒。若是窮苦人家就不同了,遇上天災就可能全家上頓吃了沒下頓,朝不保夕!不同的命就是不同。
“如果皇朝有一人餓著,就是餓著我了;有一人凍著,就是凍著我了。”好好的氣氛之下,他居然說了這麼一句嚴肅的話。
“這話很有哲理。”皇帝不當了,將來還可以當哲學家。
“這是老丞相石瀾當年說的。你被巫盅陷害當天,他在姬相麵前盡心為你脫罪,與我長談至深夜,是難得一見的直臣。父皇在世時,對他敬重有佳,稱他是治世文才。”皇甫文昕言語中盡是欽佩之情,然後話峰一轉:“我到現在還奇怪,他辭官後就一直深居簡出,很少到朝中走動,那天的舉動太不平常了。莫不是你在進宮前見過他?”
他這也太聰明了吧?這也能猜中!我咳了一聲:“呃,我確實有見過石老先生,而且他對我的態度特別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皇甫文昕來了興致。
“我當時登門還所借的銀兩,與石老先生見過一麵。他對我的態度特別恭敬,親自給我泡雲峰茶,害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石家的仆人。”那日石老先生迎我進門及親手給我泡茶的情景曆曆在目,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怪異絕倫。
他有點不想信地重複著:“恭敬?”
“是啊,就是恭敬,當時他好像完全當我是身份尊貴的貴賓一樣接待,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怪。”我不禁都講了出來,說不定皇甫文昕能知道點兒什麼。
“哦!這就難怪了。”他止住好奇的眼神,雙眉舒展,繼而神秘一笑。
“難怪什麼?”誰讓我是個好奇寶寶呢!不會石老先生有什麼古怪吧?那小子現在笑得極為燦爛,說不定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這是秘密,說不得。”他神秘兮兮的表情,又像是很久之前捉弄我的神情。
“不說就不說。”我抗議著起身開門:“太晚了。我先回伐木署了。等會兒你自己叫人來收拾吧!”
“生氣了?”他快我一步堵住門口。月色繚人,將他的身形映襯得更加超塵,臉也越發地親切了。“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說不得。”
有一刹那,我的心漏了一拍,然後凝神靜氣著,又笑:“真是,還真把我當成是你那樣的小氣鬼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雲!”他喚了一個字,聲音明顯深沉了許多。他看我的眼神迷迷蒙蒙,帶著幾分濃烈的糾纏與眷戀,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眼神中包含了多深的情感。
我想稍稍移開腳步,離他遠一點。
他卻從喉嚨裏又喚了一聲:“雲!”聲音純粹,散發著醉人的氣息。
“你醉了!”我避開他的手,想從他身側出門。未曾料他單手攬空後,身形卻忽然飄轉而來,從我身後緊緊地勾住了我的腰。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衫,我感受到他身上轉來的一陣熾熱,臉有如火燒般,募地燙了起來,心中砰砰直跳,驚聲一呼,“我……我要回去了。”
“雲,我不知道……但我很想你留在我身邊……好嗎?”他俯下頭,接在我的頸項間,灼熱的臉在我耳畔與腮邊輾轉摩挲著。他手包覆著我的雙手,十指交握,兩種同樣的熱度貼在了一起。這種全新的感覺讓我湧起一片羞澀與懼意。他是一個帝王,也是一個男人。他的話卻又極富情感,分明是出自一個男人的喉嚨。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我們都不可避免地淪陷了。他身為帝王,是孤獨的蒼鷹;我是來自2006的靈魂,也是同樣的孤獨;兩個同樣孤獨的人在一起,才能這麼默契地相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