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定(1 / 2)

他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沐雲,如果我再讓你進宮,你會怎麼想?”

“啥?”真讓我進宮?我眼神閃爍,腦子裏玄色身影始終在提醒我不要不要,可另一種雪冤的聲音又一直在慫恿我同意他的說辭。

“你還沒想好。沐雲。”他失望地歎著氣,伸手為我撩起額前垂下的長發,動作自然。

“我不是沒有想好,隻是深宮之中迷霧重重,掩著怕人的真相,一不小心便屍骨無存。”我實話實說,沒誇大半點,將心中忐忑全都扔給了他。

“即使是有迷霧,我也會陪著你一起,不好嗎?”他囈語著,聲音充滿誘惑與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有些動容,無法直視他一臉的真誠,在秋風中低頭。

‘即使是有迷霧,我也會陪著你一起……’這話,是一種另類的誓言,不停地在風裏糾纏著我和他的宿命。

晚膳是在風月苑用的,閑雜人等都被支走了。

我親手做的木耳肉絲、雞汁白菜心、鯽魚粉絲湯。簡簡單單的三樣清淡家常小菜顯得分外親切,比起皇宮大內的山珍海味也不輸半分,反倒是色澤分明,多了些山野風味兒。木耳是夏時采了晾曬成的,白菜心是從伐木署的菜園裏新摘的,鯽魚是侍衛們現從小溪裏撈的,樣樣都是大自然的精品,做出來的菜式當然色香味濃,極為受用。

也許少了皇宮繁複的用膳禮儀和莊重的環境,人也輕鬆多了。皇甫文昕飲著新製的菊花醇釀,品著簡單清爽的菜肴,一整餐飯都溢著笑意。

“你怎麼不吃?”他眉心微皺,發問道。

“我是在擔心,你突然來皇陵,消息若傳了出去,又該生出一場風波了。”任何時候,我都大意不得,否則極可能一個疏忽就丟了小命。這年頭,日子真是很難混啊。

“你放心,我出宮時都安排好了,稱去了北苑鐵騎軍營裏閱兵,不會走漏消息,我明早便起程快馬回京,明晚就能回到皇宮。倒是你在皇陵要多加小心。”他挺開心地用勺子盛了碗湯,狀似滿足。

“你打算怎麼處理木正南?”畢竟除了他與石之彥以外的所有人都還認為我是木美美。被貶到皇陵是一回事,木家被治了罪又是另一回事了,那到時我的身份真成了頭痛的難題。

“準他辭官,其它就不加責罰了。”他開口毫不含糊。“另外,十一月初五就是煙玉的生辰,到時杜太傅會派人接你回京。”看來他心裏已把這些都計劃好了,心思密於常人。

“……”我張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你想說什麼?”見我欲語還休,他雙眼直勾勾地看我,似要將我心中所想都看穿才罷休。良久見我不作聲,他才說:“你認識石之彥,在醉楓樓的時候,他送了你一幅字,他的眼光似乎和我一樣特別。”

他的聲音很溫和,又藏匿著深沉心思。很顯然,他什麼都知道,字字句句都有的放矢,攪亂我的心緒。我訥訥地開口說著,聲音平緩地粉飾太平,“你什麼都知道!”

“我是關心你。有時候我也在想你究竟要的是什麼?為什麼不跟他走?”他的聲音依舊平和,突然含了份不容忽視的威嚴和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為什麼不跟石之彥走?皇甫文昕問得真好。我對石之彥有愛,但那將要成為過去。我容忍不了蒙冤的事實。我是個記仇的人,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誰害了我,我一定要還以顏色。“我是沐雲,不是木美美。我要自己洗刷身上的冤屈,不能一輩子背著巫盅案的冤屈活著。”

“你當然是沐雲,活得坦蕩瀟灑的沐雲。”燭光映著他的臉,棱角分明地隱隱透著王者霸氣。他爽朗的笑聲將如水秋夜修飾得生動無比:“你還會是我的美人!有我在的一天,誰也不能動你,我會等你點頭的那天的到來。”

“是嗎?你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顧得上我?”我嘲問。朝野之上的角逐尚未分出誰勝誰負,如果不架空姬家的權力,他這個皇帝還未必敢有什麼大動作。“六部中,你的勢力太少,中書省與門下省你的勢力雖多一些,卻都無太多實權,丞相一人在朝,他們又能聽得你太多?再者兵權尚不在你手中,外戚專權,那可不是好玩兒的事情。”

“你這是在為我著想?”他一句話,臭美的樣子引人發笑,哪裏有帝王的樣子?“看來我應該重新再認識你,你不是一朵普通的雲,不僅廚藝高超,還有超人的遠見卓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