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給我娘看病……能不能……能不能緩兩日……”話還沒說完,便一下被那名大漢打斷,“你他娘的當老子是開慈善堂的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拿不出錢,老子拆了你家都不為過!知道嗎小子!”
不等恭譽在說話,那人已經下了吩咐,“兄弟們,給我搜。”
隻見那幾人闊步上前,一下子便衝進了屋內。
頓時,幾個人拿起東西就砸,甚至連床上的病人都不放過。
恭譽頓時惱火起來,一股氣往腦袋上一湧,攥起拳頭便向屋內衝去,幾乎是撲上了全身的力氣,將掀開母親被衾的那人撲倒在地。他也不知自己當時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力氣,他又罵又叫,“住手!不許傷害我娘!住手!我讓我爹殺了你!”
“你這個小雜種!你要有爹,還跟這個馬上就要見了閻王的潑婦住在一起?”
此話一出,熊熊怒火似火焰一般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他趴下身,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耳朵,一陣痛苦的呻吟聲不斷的哀嚎著,周圍的幾人見狀,立刻上來欲將恭譽拉開,可無論如何硬拉,恭譽便咬的越緊。
忽然,嘴裏的血腥味不住的蔓延,鮮血順著恭譽的嘴角留了下來,他狠狠一撕,一下將那人的耳朵咬了下來。
那人發了瘋般的嚎叫著,一下子將恭譽從自己的身上踹到了一邊,抱著自己的耳朵不斷地在地上打滾。
嘴角的鮮血愈發清晰,隻聽地上那人撕裂般的聲音喊道,“打死他!打死這個小雜種和那個老娘們!娘的!打死他們!”
那幾人抄起家夥便把恭譽往地上按,身上的棍子接連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皮肉上的痛苦已叫恭譽麻木。
他不斷地哭著喊著,“滾開!別打我娘!滾!”
母親的身子已虛弱不堪,她一聲聲的喚著“譽兒”,可這微弱的聲音被周圍的拳腳相加和罵聲淹沒。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幾個人拖著恭譽和他母親的身體到了院中,扔到了那冰冷的雪地之上,隨後,幾人揚長而去。
恭譽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些背影,哪怕再見到一次,他都能清晰的認出。
冰冷的雪花從天上跌落下來,紛紛揚揚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看著一顆顆雪花落在他的眼睫皮膚之上,不一會兒便化成了水。
這樣的潔白晶瑩,這樣的靜謐祥和,仿佛讓他看見了當初父親帶著他和母親在京城賞雪的情景。
父親將一件雪白的披風披到母親身上,看著他在小學弟裏蹦蹦跳跳,“不若白雪伊人,一世與君浮沉”。
可如今,他想要伸出手,指尖卻隻有悄然融化的冰雪,再也抓不住當年父親的身影,母親的微笑。
那些雪花翩然而下,他仔仔細細的瞧著,眼眸愈發的模糊,這一顆顆雪花逐漸的變不清晰,逐漸的跌落在自己的身上。
卻再也不見父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