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當真以為,我不知這香味兒是麝香嗎?”
伊浵不可置信地冷澀搖頭,她的意思是,她不但答應了花穗姬的要求,還親手給自己布下滿屋麝香?
“蕊兒,你的話,姐姐完全聽不懂了。”一個人愚蠢至極時,當真是無可救藥。
“我自幼在王府裏長大,父王那些姬妾勾心鬥角,我從七八歲,便知這東西能讓女人滑胎。這些麝香,雖說是花穗姬給我的,卻是我自己布在室內的。這件事,我隻對姐姐講,請姐姐不要告訴賀百,他會傷心的。”
“既然知道他會傷心,為何還這樣做?”
花穗姬竟如此惡毒,讓無辜的鳳蕊,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伊浵氣得聲音扭曲顫抖,“花穗姬是卑鄙的惡鬼,你一定是被她催眠了,才做出這樣的傻事!”
“不,她沒有催眠我,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有那麼一刻,躺在床上的鳳蕊,沒有勇氣直視伊浵責問的鳳眸,若一個人怒極痛極也能驚豔逼人,那便隻有她麵前的穆伊浵了。
她無法直視伊浵,倒並非因為她太美,而是因為,心底裏暗生的幾分憎恨。可她這樣的恨,卻又並無底氣,甚至,還有幾分心虛,所以,她不敢看伊浵那雙澄澈悲憤,依然清亮的眼睛。
“蕊兒,我被你弄糊塗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害自己呢?到底是為什麼?”
兩行淚從眼尾滾入鬢角汗濕的發髻,鳳蕊杏眸呆滯地瞅著石榴紅的帳頂,“請容蕊兒問姐姐一個問題。”她聲音低啞,幾乎難以分辨。
“你問。”
“姐姐到底愛過幾個男人?”
“這個時候,你竟還有心思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花穗姬挑撥了什麼?”
“姐姐為何不回答?”
伊浵自嘲冷笑,“她是不是在你麵前罵我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還是說我曾經勾引賀百,才讓你如此絕望地殘害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栽贓,你也信麼?”
“既然姐姐都知道,為何不幹脆答了蕊兒的問題?”
“我不會對一個不相信我的人,訴說我的情史!”伊浵一句話,絕然將兩人的關係拉遠,“既然你選擇相信花穗姬,就不再是我的蕊兒妹妹。”
狼人都聽力敏銳,隔牆有耳,她若自揭傷疤,細數自己狼狽不堪的感情經曆,流言蜚語四起,恐怕連阿斯蘭都會跟著身敗名裂。
被背叛的愴痛,早已結痂。她倒是沒想到,她竟再次被信任的朋友的刺傷。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蕊兒,你認定我是別人口中罵的壞女人,那我便是。你既然如此質問,不管我說什麼,自我辯解什麼,你已然在你的心底給我定下死罪。”
鳳蕊又問,“姐姐可曾喜歡過賀百?姐姐可知,賀百真正愛著的人是姐姐?姐姐可知,賀百幾次赴湯蹈火,甚至娶花穗姬,也是為了姐姐?甚至賀百娶我,也是為了讓姐姐安心?”
這話越說越過分,如此含血噴人,她竟然也能說得出口?伊浵不禁自嘲,她的女人緣,當真是差到了極點呢!
“蕊兒,你這樣說,不隻是害了我,更害了賀百!賀百身為雪狼王朝的親王,是個自由人,誰也不能強求他做什麼,阿斯蘭更不曾用聖旨限製他什麼。當初他娶花穗姬,是他自己爭取的,並非我命令,而他娶你,也是因為你是配得上他的女子,他認定你是個善良溫柔的女子,真心想與你成為夫妻,更不是為我才這樣做。”
鳳蕊心口酸澀劇痛,更勝過腹中之痛。是她問錯了嗎?當日花穗姬約她相見時,例舉種種證據,都證明賀百愛的人是她穆伊浵……
見她還是猶疑不定,伊浵反問,“蕊兒,賀百是否曾說過愛你?”
“是。”這一點,她倒是無法否認,蜜意濃時,情不自禁,那話總會說的。
“賀百卻不曾說過愛我。”
“……”
伊浵眼神犀利地盯住她,妄想從她眼底看出些許答案。這個平日機靈的丫頭,為何會愚蠢地聽信花穗姬的挑撥離間?!
“花穗姬是賀百的前妻,他們在戰場上一見鍾情,愛得轟轟烈烈,花穗姬在他麵前掩藏了自己陰毒,讓賀百認定她是個美好的女子。我清楚地知道,賀百曾經真心地說過愛她,賀百還曾經跪在我麵前,為與她在一起,而懇求我。但是,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夫妻反目成仇,她也徹底傷了賀百的心。現在,花穗姬因愛生恨,為毀掉賀百的幸福,又來傷你的心,傷我的心,她要報複所有讓她不痛快的人,甚至不惜對我的懿公主下毒手,而你,恰恰也中了她的奸計。”
伊浵見她仍是木然仰躺著,直淌淚,又繼續說道,“你若不相信賀百對你的感情,可以把他叫進來,讓他剖開胸膛看看他的心。他就在門外站著,聽著我們的談話。”
“……”鳳蕊無言以對,他就在門外?剛才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吧。
“自打我與賀百成為姐弟,賀百不曾做過任何逾矩之事,他向來也隻叫我皇姐,連我的名諱都不曾直呼。因我曾經救過他一命,他才為我赴湯蹈火。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你我都無法否認這一點。不過,為我赴湯蹈火的,可不隻他一個!阿斯蘭,銀影,追風,逐影,無垠,花暝司,鳳倫,還有你哥哥鳳麟,他們曾經所做的,都比賀百曾經為我做的艱險百倍,阿斯蘭甚至拱手將整個雪狼族交到我手上,這才是真愛。而我身為雪狼女王時,雪狼族的文武百官都對我俯首聽命,無不遵從,我讓他們去死,無一個敢違逆我的聖旨,賀百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