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冷眼看著赫連擎,“像你這樣,空有一副虛偽做作的假象,內裏卻早已和妖鬼無異,人人都道我赫連晉錙銖必較,卻不知你赫連擎才是真正狠毒計較之人,七妹雖擋你對付赫連唐木,卻從來不曾刻意與你作對,你卻是打算把她往死路上逼。”
若不是那天在牢外聽到兩人的對話,赫連晉不會知道,赫連擎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用這樣的手段逼迫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盡管他們不是並非同母所出。
所以當赫連晉兩次三番阻撓了赫連擎對付赫連唐木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會成為赫連擎的新目標。
赫連擎聽著赫連晉的指責隻是笑,“在這宮裏頭,誰比誰更幹淨?要論對付人的手段,誰又比得上你晉王?”
“那又如何?”赫連晉冷笑,“如今被拘禁失去自由的,是你赫連擎。”
一句話,讓赫連擎嘴角的笑瞬間冷了下來,赫連晉說到這裏,兀自起身離開。
屋外陽光晴好,湖岸邊柳絮漸綠,嬌嫩如許,赫連晉隻是看了一眼,便兀自轉身,那種清嫩的顏色,向來不是他所愛,偏偏有個人喜歡。
他的傷並沒有好全,馬車一路歸府,便叫他額角滲了點點冷汗。
下車的時候管家迎上前來,看著赫連晉的臉色,忙去命人準備藥湯,又伺候著人回房歇息,這才像是想起什麼,忙道,“王爺出門後,有一名姑娘來過,給王爺留了一封信,還有一個盒子。”
赫連晉看著管家的將東西呈上,打開信封,裏麵卻隻有一張藥方。
赫連晉隨手接過那張方子,待看到上麵的字體,雙眸微滯,半晌,眯了眯眼,又打開桌上的小盒子,裏麵是一個白玉的小瓷瓶。
赫連晉隨手從小瓷瓶內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嘴角勾了勾,將一顆藥丸投入口中吞下,隨即吩咐,“外頭的湯藥不用準備了,換上這張方子,熬上。”
管家雖然莫名,卻不敢多加質疑什麼,忙不迭的應聲退下了。
赫連晉將那小瓷瓶拿在手中把玩著,臉上的顏色好了許多,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像是自語一般,“本王就知道,你從來不像你外表瞧著那麼聽話。”
什麼永世不再踏足夷國皇城,對他的七妹而言,全是屁話。
……
皇城城門口處,一年輕公子坐在路邊的一輛牛車上,雙腿百無聊賴地晃蕩著,一張娃娃臉迎著陽光,臉上是貓般愜意的模樣。
一身素淡織衣的女子走過去,抬腿踢了踢那雙亂晃的腳,“走了。”
娃娃臉眯了眯眼,屁股蹭啊蹭地挪開一點地盤,問她,“還去宮裏頭麼?先說好我不去的哦。”
女子直接睨過一眼,“你是當著大街睡糊塗了吧?我已經去過了。”
“好快。”娃娃臉嘟噥一聲,目光忽然轉過正對城門的一處茶樓之上,明動的眸子落在酒樓二樓一處掛著竹簾的雅間,眯了眯眼,隨後對著竹簾那處露出一個可愛又無辜的笑容,這才從牛車上跳下來,隨手挽過一旁女子的胳膊,“我們回去吧?”
女子形式般的甩了甩胳膊,“還在大街上呢,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不懂。”娃娃臉無所謂的聳聳肩,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男的。”
酒樓那頭,流離如玉的眸子直直落在那個被年輕公子挽著手的女子,麵上帶著淡淡的眷戀,雖然稍稍易了容,卻並不妨礙他認出她來。
沒想到,她也回來了。
定定看了半晌,流離轉頭,望向雅間內的赫連唐木,問,“王爺,不去見見阿蒙姑娘麼?”
“她知道我在。”赫連唐木抿一口清茶,漠聲道,“她不過來,就隨她去吧。”
“阿蒙姑娘和七公主在一起,似乎……並沒有回到百裏瑭身邊,王爺完全可以讓她回來,也好過她獨自一人在外漂泊的好。”
赫連唐木一雙黑眸淡淡掃過窗外,看著那人剛剛坐著的牛車,眼睛深得像要將人陷入其中,“她已經跟我辭職了。”
“辭職?”流離眼角抽了一抽,顯然對這個奇怪的詞沒有理解過來,赫連唐木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過去那麼多年,不管他說什麼,那個孩子總是遵從著,每每隻將他的話奉為聖旨,他也早就習慣為她安排一切。
所以,當她處心積慮地逃婚之後,他才發現,那個孩子已經變了。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了想去的地方。
她既然不願意回來,就讓她自己出去闖闖,也未嚐不可。
“枕竹那邊如何了?”
“入春開始發病,已經宣布病重。”流離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最多不過一個月,木王妃便會傳出病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