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阿蒙接下來幾日情況依舊需要謹慎,還請劉禦醫每日到府上為阿蒙診脈,父皇那邊本王自會去請示下來。”
劉禦醫聽著這話連忙點頭,“王爺這麼說了,下官必定每日過來給未來木王妃看診,務必使唐姑娘痊愈。”
赫連唐木點點頭,這便讓流離送劉禦醫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唐阿蒙一直渾渾噩噩的,身上一直低燒不退,身體裏的力氣像被再次抽走,仿佛又回了前些日子重傷臥床的日子,所不同的,是榻前守著她的人不再是阿瑭。
可是她總是想起阿瑭先前對她仔細體貼的模樣,替自己掖好被子,耐心地給自己喂藥,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才終於發現,阿瑭雖然對她那麼體貼耐心,卻把自己真實的情緒在她麵前藏了起來。
因為他藏了起來,所以她慶幸著以為所有的事情可以就此揭過,卻沒想到,阿瑭隻是憋在心裏,憋得那麼累,還是叫她把心徹底傷透了。
想通了這些,唐阿蒙才發現,即使自己現在真的找回阿瑭,她也根本沒把握能夠將阿瑭心底受的傷縫補好。
所以之後她雖然漸漸恢複了精神氣,卻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追問阿木關於阿瑭等人的下落。
這日吃罷午飯,赫連唐木將一紙袋糖蓮子放到唐阿蒙的空碗前,唐阿蒙用力衝他眨眨眼——她聞到糖的味道了!
“劉禦醫說你這兩日好了許多,特許你吃點甜食。”
唐阿蒙眯了眯眼,打開糖蓮子的紙包,撚了一顆塞進嘴裏用舌頭卷著,赫連唐木習慣的摸摸她的腦袋,唐阿蒙看了看他,問,“阿木,我這兩天好了很多,這兩天天氣放晴的話我想出去走走。”
擱在她腦袋上的手微微一頓,赫連唐木轉眸,淡聲依舊,“又想去找百裏瑭了?”
唐阿蒙搖搖頭,“不了。”
赫連唐木微微挑眉,對於她想也不想的回答有些意外,剛剛過了幾日,她已經放棄了嗎?
“不去找百裏瑭了?”
“我還要養傷嘛。”唐阿蒙卷著糖蓮子糯聲說,“我不想像上次一樣傷沒好全跑出去,又把自己折騰回了床,再把自己弄得更慘,阿瑭估計得更生氣。”
赫連唐木看著她,臉色微默。
唐阿蒙自顧自地接著說,“所以我得真的全部養好了才行,我估計我好全的時候,阿瑭就會來接我了。”
聽著她越說越遠的話,赫連唐木終於挑了眉,“百裏瑭那日跟我討了血玉虎符,然後把你留下了,你覺得他還會來接你?”
“阿瑭跟你討虎符那一定是有用處了,他總不能一直陪著我養傷吧,我留在這裏養傷,等他辦完事就會來接我了。”
“你就那麼肯定他會來接你?”
唐阿蒙咬碎一塊糖蓮,慢慢地說,“阿瑭現在在生我的氣,等他氣消了,或者他來接我,或者我去找他。”
“你就沒有想過,他不要你了?”
赫連唐木說得直接,唐阿蒙身上抖了一抖,看著赫連唐木,卻固執地搖頭,“不會!阿瑭說,我是他命裏注定的妻子!他不會丟下我不要我的!”
赫連唐木看著她,黑眸眯起一抹叫人看不分明的意味,好半晌,才喃喃般的問,“你真的想跟百裏瑭在一起嗎?……”
唐阿蒙一臉莫名,“我不是想,我已經跟阿瑭在一起了。”
赫連唐木聽著她這理所當然的一聲,不知怎的,心口處有些類似氣悶的感覺,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想把她不再是那所謂命定的君後這件事告訴她。
但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不屑用這樣的方式摧毀她的信念。
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於阿蒙的重要性。即使他當初讓她和百裏瑭在一起,在最危險的時候,她還是奮不顧身地回到自己身邊,所以,往後也會一樣。
阿蒙最終會回到他的身邊。
而且,永遠不會再離開……
他也不打算再讓她離開。
“好好休息,過兩日我就帶你出門走走。”赫連唐木輕描淡寫地將話題轉了回來,隨手拉過她放在床沿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微微摩挲。
唐阿蒙看著阿木的動作,表情有些茫然,還有些莫名,直到阿木起身離開,她才恍惚覺得,這幾日的阿木,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阿蒙專心養著自己的身子,也聽說大雪之後,宮裏的夷皇原本就病痛不斷的身子再次驟然病倒,而且有愈演愈糟的趨勢。
也正因為如此,原本一直暗中較量著的赫連擎和赫連唐木漸漸將爭鬥搬到了台麵上,朝中兩派很是鬥爭鮮明,而身處這兩派鬥爭之外的,還有赫連靖一派。
赫連靖與其說是跟著兩個哥哥爭皇位,倒不如說是隨著心情給兩人下絆子。
他不偏向任何一派,夷皇病倒後,他反倒一改先前激進的性子,一副坐觀局外的模樣,偶爾橫插一腳給這邊使個絆子,偶爾在這邊落了下勢的時候跟著踩上一腳或是扶上一把,連赫連唐木也漸漸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