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瑭再次抬步,赫連唐木總算出了聲,“阿蒙雖然沒有毒發,但是她被無戮一掌傷得極重,你想把她帶到哪裏給她療傷?”
一句話,叫百裏瑭的腳步猛地頓住。
唐阿蒙抬了抬眼,看見他略帶陰沉的臉色,微微抿唇,不敢出聲。
東方元朗瞧著唐阿蒙臉色極差,也顧不得璟君和這個赫連唐木有多麼不合,上前一步,低聲道,“玲瓏……阿蒙受了傷不宜顛簸,如今我們身份尷尬,皇城之中,恐怕也隻有木王府才能讓她安心療傷。”
更何況,他們此行,確實還有事情需要問清楚赫連唐木。
百裏瑭看他一眼,麵上越發的沉駭,好半晌,終究隻能冷笑,“我知道。”
百裏瑭點了頭,流離立即找了馬車將一行人盡數送回木王府,至於其他幾位堂主,自然是留下來善後那滿庭院的死士屍體。
原先為百裏瑭領路的幾條小蛇在青白小蛇的帶領下一路潛回了木王府,紀染聽到青白交代的情況,當時臉色一白,跌跌撞撞地便衝到後門。
鍾靈靈一路莫名地小跑跟隨,兩人剛剛跑到後門口,便見一輛馬車在後門處停下,隨後百裏瑭抱著唐阿蒙下了馬車。
少年忙不迭的跑了過去,麵上焦急著,乍一看唐阿蒙那蒼白如紙的臉色,那一雙眸子頓時紅了。
“阿蒙怎麼會這樣子,阿蒙……”
“進去說。”葬雨隨手拉過少年,又示意鍾靈靈跟上,幾人一路穿堂而過到了赫連唐木提前讓人安置好的院子,這才將唐阿蒙放了下來。
葬雨將需要的藥材和處方交給一旁的流離,這便開始為她施針療傷。
赫連唐木從正門處入府過來,正好見著流離從屋內出來,吩咐他挑著好藥去抓,而後走到廂房外,正要入內瞧看阿蒙的情況,忽然含霜從屋內走出,順帶著將房門關上。
赫連唐木看著她,麵上如漠。
含霜冷聲道,“葬雨正為姑娘施針療傷,木王爺不方便入內。”
明明白白地要將他與阿蒙隔開的意思,赫連唐木眸色深濃地看一眼含霜,而後轉身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含霜看著他的背影,麵上越見冷漠。
流離端著煎好的藥湯過來時,葬雨正好替唐阿蒙療傷完畢,唐阿蒙躺在床上閉著眼,樣子有些疲憊,但是到不至於像先前那麼臉色蒼白得嚇人。
流離端著藥進來,看著百裏瑭等人都圍在床前,倒是赫連唐木不見蹤影,流離想了想便大概明白了,赫連唐木的性子不適合做這種守在病前的活,反倒是赫連擎這次連同慕容連馨攛掇無戮給了他這麼大的麻煩,那人恐怕是有所布置去了。
葬雨接過流離手上的湯藥,用一旁的試勺試了一口,而後對床上還沒有睡著的唐阿蒙溫聲道,“阿蒙姑娘,藥好了,不如趁熱把藥喝了再睡吧?”
床上的唐阿蒙眼皮動了動,卻依舊閉著眼,葬雨無奈望向一旁的百裏瑭。
百裏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坐在一旁,麵色繃緊著毫無表情地看著,這會兒默了默,隨手接過葬雨手上的藥湯,然後擺手,“你們都暫且出去,我喂她吃藥。”
葬雨看一眼那旁的東方元朗,東方元朗顯然有些踟躕,最後腳步一定,像是商量一般微微垂首,“公子,阿蒙……身上的傷還沒好,你千萬別對她多加責怪。”
百裏瑭睨他一眼,眼神不溫不火,葬雨微微一笑,招呼著幾人一齊離開,流離看一眼東方元朗那明顯關切的模樣,如玉的眸子眯了眯,麵上若有所思。
直到屋裏隻剩下百裏瑭和唐阿蒙兩人,百裏瑭這才起身,直接坐到床沿處,漠聲開口,“先把藥喝了再繼續裝睡。”
一句話,不帶任何商量。
唐阿蒙的眼皮動了動,最後不甘願地睜開眼,看著百裏瑭,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
百裏瑭隻是看著她,除去最初的慌憂,如今卻是好似將所有情緒都沉澱下來一般,完全叫人看不出他是何情緒。
或者說,連百裏瑭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樣的情緒來對她了。
“阿瑭,你在生氣嗎?”唐阿蒙看著百裏瑭這模樣,心底越發的慌,可憐兮兮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
百裏瑭看著她的動作,再看她的模樣,不搖頭,也不點頭,隻是兀自俯身將她扶起身來。
“先吃藥,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唐阿蒙有些疑惑地看著百裏瑭,默了默,還是乖乖吃藥。
百裏瑭親自舀著湯藥一口口地喂她,唐阿蒙覺得燙了還會仔細地吹涼,末了將湯碗擱在一旁,又扶著唐阿蒙重新躺好,摸著她手上發涼,又仔細給她捂了捂,這才替她把手塞回被子裏,替她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