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唐阿蒙看著百裏瑭這一路小心體貼的舉動,說他不生氣吧,他卻不怎麼跟她說話,想來想去,到底有些慌了。
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唐阿蒙並不後悔自己的所為,但是讓阿瑭生氣,也是她不願意的。
躺在床上,看著百裏瑭替她掖好被子便要起身,忙不迭的又伸手去拉他。
“阿瑭,你要走嗎?”
依舊是可憐兮兮的模樣,百裏瑭看著她,似乎連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沒有拉開她的手,隻是坐了回去,坐在床邊,鳳眸如聚地望著她,低聲私語一般,“我不會走,我會一直看著你,你睡吧。”
唐阿蒙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但是折騰了一整天,她確實是累了。
拉著百裏瑭的手,眼睛一閉,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她的呼吸變得綿長平緩,百裏瑭看著她的目光這才慢慢沉了下來,薄唇微抿,依舊是看不透的模樣。
接下來的幾天,百裏瑭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有離開,一直陪著她,看著她。
帶雪和呂雲川接到消息偷偷進木王府看了幾次,期間赫連唐木也來了幾次,隻是每次都是看唐阿蒙一眼便離開,而百裏瑭,每次在看到赫連唐木出現時,眼底總會浮現點點寒意。
唐阿蒙一開始還擔心阿瑭會和阿木有所衝突,但是幾次下來,百裏瑭除了冷眼相對卻沒有再多做什麼,這才放下心來安心養傷。
不過幾天時間,內傷好了許多,雖然依舊不能下床,但精神總算不錯。
這日正養著傷,流離忽然過來,說是宮裏來了人,是夷皇特意讓人過來問候她的。
唐阿蒙正莫名著,百裏瑭和葬雨等已經自覺挪地。
唐阿蒙這幾天兩耳不聞窗外事地養傷,自然不知道赫連唐木這些天來在外頭鬧出多大的風雨。
準木王妃與木王出門遭遇刺客,準木王妃幾乎喪命,而後木王大怒,將事情鬧到夷皇麵前,夷皇自從寒霜後身體就大不如前,聽著這些事也是頭痛,便將事情交由赫連擎去調查,結果同一時間皇城內幾個和赫連唐木交好的大臣家中都無故冒出幾個渾身黑紫的死屍,嚇壞了不少府中家眷,甚至連靖王府中也發現了幾處毒屍。
於是那些大臣跟著鬧到朝上,最後不知怎的又把那些渾身黑紫明顯中毒致死的死屍都說成了草鬼婆為禍。
今年入冬時候因為如絨一事,草鬼婆和如絨公主這兩個詞在夷皇麵前都是禁詞,這會兒乍聽眾人又提起草鬼婆為禍,夷皇當即怒上心頭,劈頭對著赫連擎便是一通責罵,
調查不力!
不讓人省心!
頗有遷怒的嫌疑。
但是到底他是一國之君又是父皇,病中更是難免脾氣暴躁,一通責罵下來,赫連擎連半句話也不敢反駁,硬生生頂了個狗血淋頭,夷皇罵完,又將事情交給赫連靖去調查,這回卻順利得叫人不禁咋舌。
不到兩天的時間,竟是挖出了好幾個和赫連擎素來交好的大臣與草鬼婆私通毒害朝中大臣家眷的事情。
夷皇一時大怒,將那幾個涉事的大臣和一幹嘍羅發落下去,事情雖然不曾牽扯到赫連擎的頭上,但是夷皇心底已然認定赫連擎先前調查不力是有包庇或者暗中主導的嫌疑。
赫連擎雖然早在知道暗殺失敗後赫連唐木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他的反攻快得叫他根本猝不及防,不止是快,而且是狠。
就這麼三兩下的功夫,就把他埋了好幾年的線扯掉了不少。
那些涉事大臣被查出的所謂證據,恐怕也是他好早之前就準備好的,不過……
“王爺向來做事但求穩妥,這半年來十二堂暗中搜集了齊王底下爪牙的罪證,難道不是為了一朝將人連根拔起麼?”流離微微皺眉,站在書房桌案前,看著那邊兀自批閱公文的赫連唐木,語氣帶了些許的不讚同。
“我原以為,赫連擎這次鬧得雖大,但到底還不到打草驚蛇的時候,王爺稍稍給些教訓就是,何必……”
“何必什麼?”赫連唐木截過他的話頭,目光從公文前抬起,黑深的眸子直直望住眼前的流離,眸光深邃淡漠,卻蘊藏著厚重的壓迫力。
將手中的朱筆擱下,赫連唐木不緊不慢地開口,“赫連擎等不急的要對我出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借著慕容連馨的關係,把手直接伸到了十二堂,我如果隻是不鹹不淡地回敬一下,恐怕不止朝中好不容易向我靠攏而來的大臣,就連十二堂內的堂眾都得對我這個總堂主有所輕視。”
流離張了張口,雖然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但是在他看來,赫連唐木本不是在乎這些東西的人……
赫連唐木如果隻是一個隻看到眼前的目光短淺之人,又怎麼能讓他流離為他守護十年之久。
“流離。”赫連唐木忽然喚住他,“本王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不管本王今天向赫連擎透了多少的底牌,在夷國皇脈上站到最後的那個人依舊還會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