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森然豎著個高大結實的十字架,周圈站了四五個小廝,一人捧著盤黑漆漆的鞭子,一人活動著手腕,其他人腳下各放了桶水。這架勢,比之當初東亭王妃教訓容顏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珂眼角狠狠跳著,腿肚子哆嗦起來:這,難道今天,她……
“你想好沒有,說是不說?”康柏將軍乃一代名將,才不屑對她這樣的小姑娘計較,遂又問了一遍。
“我……”秦珂欲哭無淚,她到底造了什麼孽喲,怎麼悲催成這樣?絞著衣帶,急得滿頭大汗。
康柏將軍見有效果,緩了口氣,又道:“你可要想好了,若你肯說,我不會為難你,否則的話……”
秦珂的手指頭都被勒疼了,腦瓜子飛速轉著,可就是想不出對策。時間一久,忽地惱了:“我都說了不知道,你還要怎樣?衝一個小姑娘出氣,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虧她說得出!康柏將軍一下子黑了臉,衝外麵的侍衛抬抬手:“來人,把她拖下去!”
“是,將軍!”外麵走進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將秦珂架了出去。
“康柏老頭兒,你不能傷及無辜!”秦珂被侍衛三下兩下綁到十字架上,嚇得扯著嗓子大喊道。
“傷及無辜?”康柏將軍給她氣笑了,揮揮手又道:“打!打到她肯說為止!”
“對不住了。”十字架旁,一個小廝自托盤裏拿起卷白布,捏開她的下頜塞進她口中。
“唔唔唔!”堵上她的嘴,她怎麼說?!秦珂唔唔直叫喚,可是沒有用,康柏將軍撇過臉去不看她,並不喊停。
方才活動手腕的執刑人搓了搓手,拿起長鞭淩空一展,鞭稍在空中轉了兩個圈,旋即劃到秦珂身前。
“唔!”秦珂渾身一僵,眼淚都快出來了,總算知道當初容顏是什麼滋味了。
執刑人鞭鞭狠厲,卻又極有技巧。任憑鞭子揮得再重,秦珂的衣衫並不破爛半分,好歹也算給她這一國公主留了最後的顏麵。
“唔唔唔!”每一鞭子下去,她都覺得渾身死了無數神經,痛得戰栗。渾身火辣的灼感,總算讓她知道康柏將軍為何命人在她口中塞卷白布。因為如果不塞的話,她能痛得把舌頭咬斷!
那執刑人心腸極冷酷,即便秦珂叫得再如何淒慘,神情依舊淡漠無波,鞭子揮得不緊不慢,保持著一種節奏。
很快,十鞭抽完。
“停!”康柏將軍自屋中走出,在離她五米處負手站定,向小廝示意道:“把那白布抽出來。”
小廝遂上前抽出她口中的白布,見上麵沾滿口水,嫌惡地往托盤裏一丟。
“咳咳!”大口大口的空氣順著秦珂的嘴巴湧進胸腔,把她嗆得劇烈咳嗽起來。咳著咳著,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甚是冤枉和委屈。
“你說是不說?”康柏將軍見她哭了,神情微微放鬆,以為終於打破她的心理防線,平聲問道。
“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呀!”秦珂嗚嗚哭著,冤枉死了,把康兒和福兒罵了個遍,把北夏國那死皇帝也咒了一大通,最後把自己也給唾棄了。
她,她和親到底圖什麼呀?她不就是當初不想被東亭王追殺,又不想嫁給姬雲長才來和親麼?是,她長了豬腦子才會對和親產生幻想!她夢想中的跨國旅行變成了地獄三月遊,她活該!
現在,她既不忠於北夏,又不打算替火離效忠,偏偏夾在其中挨了頓打。她,她冤不冤啊!
康柏將軍還真就不信了,她一個小丫頭能在酷刑下撐多久,朝幾個小廝點點下巴:“去。”
幾個小廝腳下放著桶水,其中一個蹲下身,提起水桶走到她跟前,舀起一瓢水潑到她身上。
“啊——”秦珂渾身顫個不停,本來火辣辣的鞭傷更加灼人。那,那哪裏是水,那是鹽水!她臉上濺了些水珠,抿起唇角一嚐,絕望了。
她眼睛早被淚水糊住,朦朦朧朧看到天邊升起的月牙,被夜間微涼的小風一吹,膽寒起來:月黑風高,一向是殺人夜。那,那這新月小風夜,死不死人?
話說,她現在不怕死了,死算什麼?死了搞不好還能投個好胎,下輩子平平穩穩、快快樂樂過上幾十年。可是現在被折騰成這樣,算什麼?生不如死!
“老天爺,你給點力啊,不折騰我了成不?”秦珂嗚嗚哭著,頭一回不想活了。
“你肯說了?”康柏將軍沒聽清她說什麼,以為她服了軟,遂製止那小廝潑第二瓢鹽水。
“你想知道什麼,問吧。”秦珂垂頭嗚嗚哭著,順嘴答道。
康柏將軍見她肯說,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好,那我問你,東亭王的兵力、裝備等,你老實答來。”
“唔?”秦珂抬頭瞅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半晌也不開口。
康柏將軍也不急,背著手在院中走動著,閑閑道:“你考慮考慮吧,若你肯說,我便放你下來,找人為你上藥,且不計前嫌地把你許配給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