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福兒知道了。”福兒柔和笑著,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秦珂見狀,無言地搖搖頭,繼續抿她的寶貝酸梅湯。

“雲珂?雲珂?”院中響起一聲嬌俏帶笑的聲音,伴著一陣香風,走進來一位明豔的高挑美人。

秦珂放下碗,起身笑道:“二嫂來啦,快坐。”

靜瑤嗬嗬一笑,瞅著她身前的酸梅湯道:“喲,這真是身子好利索了,都不忌生冷了?”

“少吃點,吃慢點還是無礙的。”秦珂衝福兒招招手,“福兒,這酸梅湯還有沒有了?要還有的話,給二夫人也盛一碗來。”

“有,福兒馬上去拿。”福兒跪地向靜瑤一拜,旋即起身退下。

靜瑤滿意地點點頭:“這丫頭不錯,教一回便記住了禮數。”

“嗯,福兒這丫頭確實不錯。”秦珂點頭附和道,“二嫂今日來,有什麼事情?”

“沒事不能來轉轉啊?”靜瑤伸手掐掐她頰上的肉,唇角一彎,眯眼笑了起來:“不過二嫂今兒來,還真有好消息告訴你。”

“嗯?什麼好消息?”秦珂被她掐得有點疼,強忍住抗拒的情緒,隨著她的話擠出抹笑容。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靜瑤似乎很高興,伸指又捏捏她的臉蛋兒,方道:“我剛從老夫人那裏出來,老夫人聽聞你休養月餘身體好了許多,便差人算了算日子,說下個月六號是好日子,要你同三弟拜堂呢。”

秦珂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忘了,隻覺眼前砰砰開始冒炸雷,一波又一波,直炸得她腦中轟鳴一片,暈得不能思考。

靜瑤掩嘴笑起來,點點她的額頭,戲道:“看把你高興的,真是個傻丫頭。”

……於是,她還能說什麼?秦珂撫著脖子,許久才深吸一口氣,眼淚汪汪地看著靜瑤:“多,多謝二嫂前來相告。”

“嗨,你跟我還客氣什麼。”福兒已經把酸梅湯端來,靜瑤淺淺嚐一口,關切道:“這幾日你且好好將養身子,免得洞房的時候……咯咯。”

秦珂黑了臉,幹笑著應付,隻盼她瑣事纏身,趕緊快快走掉。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靜瑤似乎心情極好的樣子,拉著她東聊西扯了許久,這才抽身離去。

“公主?”福兒眼看著秦珂的臉色變得黑如鍋底,取了扇子給她扇涼,“公主,你還好吧?”

“公主,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嫁給他,做什麼還鬱鬱不樂?”又不是嫁給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或者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福兒實在不解,她還沒看清自己所處的形勢嗎,為何還不認命?

“你下去吧。”秦珂劈手奪過扇子,背過身去。

福兒怔了怔,見她麵上神色愈來愈冷,隻得欠身告退:“是,福兒這就退下,公主還是放寬心為好。”

秦珂走到窗前,手中扇子呼啦啦扇得極快,然而愈扇愈煩躁,忽地掄起胳膊將扇子砸到窗欞上:“你祖宗的!”

她叉著腰在房裏走來走去,踢踢桌子,踹踹板凳,揪揪頭發,腦漿全變成了漿糊,無論如何想不出什麼辦法能避開成親,最終“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呼哧呼哧直喘氣。

其實她是個鴕鳥。但凡她解決不掉的事情,總愛藏於心中,深深埋起,以圖避過自己的耳目。和親的事情也是這樣,其實她不想嫁人,尤其不能嫁自己不喜歡的人。可是這事情她又無力改變,便整日嘻嘻哈哈轉移注意力,來蒙蔽自己的心。

可是現在,有人往她心裏紮了一刀子,精準地挑出她深埋的心事,亮在她眼前。

瞞不了了。她心裏說不清是悲哀還是懊悔,無力地緩緩蹲下,埋首於膝間。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不想嫁,不想嫁給康蹇,一點都不想嫁。她不喜歡他,她不想嫁,不想嫁,不想嫁。

她忽然很後悔,為何沒在路上耍盡手段跑掉。如果那時她跑掉了……跑掉,又如何?她武功沒有了,想給人當鏢師賺些銀錢維持生活都不能。搞不好,不是餓死就是幹起了偷雞摸狗的行當。

可是……比起就這麼嫁人,她情願當乞丐啊啊啊!

“嗬嗬。”頭頂響起一聲輕笑,清冽如潭水濺寒玉般,煞是好聽。

秦珂聽到這笑聲,驚得呼啦站起身來,瞪著眼睛,指著他結結巴巴道:“你,你,姬雲長?你……”

“怎麼,見到我這麼高興?”她身前站了個白衣少年,不,不能說是少年,這是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孩子,生澀與清朗並存,別樣的俊秀。他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嘴角噙著抹笑意,“要嫁人了啊?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