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住了，昨晚我說的話。否則，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我第一次主動拉起他的手，直視他，逼迫他應對我的話。
他凝眉，沒有回答我，起身，坐到我旁邊，將我的頭靠在他肩上。
我靜靜等待天明，享受著最後一天的時光。我能清晰感受到體內的真氣在漸漸抽離，靈魂也變得病態微弱，我沒有力氣，不想動，不想說話，也不想哭。
“你不會死的。”
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天一點點亮起來，彩色朝雲盛大而瑰麗，布滿整片天空，窗外的街巷又開始熱鬧了，行人走過的地方皆是集市，我聽著那些聲音，情緒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喪屍城的夜晚又過去了，所有人忘記了夜裏的事，忘記了自己血族的身份，又開始像所有正常人一樣過起忙碌而平凡的生活。空氣裏的血腥味兒大概很久都沒有光顧過這座城了，即使有，應該都是動物們殘留的，畢竟一到黃昏，真正的人類就開始撤退出去，隻有動物們會落得如此下場。
“喂，你說，如果我一直活著，見到我娘，是不是她也認不出我來了呀？都十二年過去了，嗬嗬，要是認得，那可真有些奇怪了。”
易木江一時沒有回話。
我沒有抬頭看他，隻是安穩地靠著他肩膀。真是新奇，原來依靠著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像夕陽沉湎在遠山。
“你會見到她的。”半晌，他用沉靜的語氣回應我，滿滿都是安穩的氣息。他說：“你會認得她，即使她不記得你，你也會記得她。”
我也希望。隻是，不可能了。
我沒有真正地見過我娘，這是遺憾，回憶裏隻有綠芒給我看過的那一段幻象可供反複回憶——
“別動。”
道士不緊不慢開口，語氣裏盛滿不可一世的把握。他嘲笑一聲，僅僅一句話就穩住了女人的所有行為，他說：“你若是敢靠近，我保證，她現在就會從你麵前消失。”
女人眼裏充斥著不可思議的驚慌，她看著我，眼眶漸漸發紅，麵色失去了冷靜，隻剩瘋狂，她揮劍指著道士怒吼：“你究竟想做什麼？”
道士已是中年模樣，笑得老奸巨猾，“很簡單，把另一塊魔石給我。”
“休想！”女人大吼：“我告訴你，就算今天要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去危害蒼生！”
“真的？那麼，這個小姑娘，你也不要了嗎？”他指的是我。
而我，那個小得可憐的我，懸於半空之中，大概也察覺到了現狀的危險，張嘴，奶聲奶氣地喚出一個溫柔的字，聲音破開冷硬的空氣而來——
“娘……”
刹那之間，被我喚作娘的女人，眼神柔軟而悲傷得像羽毛。我卻不知世事地瞧著她，隻不斷向她伸出手，需要她的懷抱。
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翻天覆地。
一切都要從隔壁那個胖子算起。在晴朗得不該有任何風雨的一天，他擋在街道拐角為難我：“衛蕉雨啊衛蕉雨，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平時拿那種三腳貓的功夫在江湖上行騙混錢我都不說了，現在還賤賣自己，放低自己的身段，去做這種苟且交易，不覺著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