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回想過，明明是妖，怎麼生得一副天仙模樣，甚至眸子滿是不經世事的純淨空曠。
但要之後才明白，就像她本身一樣，還有著其它很多不合常理的東西。她的生命從誕生那刻起，就富有傳奇色彩，所以邂逅他，也不過是一場不算太持久的意外。
“公子，可從山下來？”
聲音婉轉動聽，帶著滿滿的驚奇與不可置信。那一刻，耳朵裏塞進一個軟綿綿的春天，驚豔、熱烈而全新，騷動了最初的心悸。
他癡癡看著她，像是思量了一會兒。最後，伸出手掌，掌心花燈安然平放，“是。那麼，這花燈呢？是姑娘的嗎？”
相戀是一件自然而美好的事。
從此以後，花燈由兩隻手一起托放。男子的蕭聲夜夜流連在唯美的夜晚裏，女子的舞姿徜徉在靜謐悠然的旋律裏。
樹影斑駁，落葉疊起，宅院人影交疊。談笑的聲音比黃鸝的歌聲還婉轉動聽，驅走一個個寂寞的夜。
隻是，幸福的日子總是短得如同冬季白晝。
女子的母親醜妖，數百年前封印的毒咒秘密被揭開。男子要她放棄錯誤的守候，跟他一起走，她卻執拗不允。
母親是給了她生命的存在，雖然當初隻是一個妖果的功勞，雖然母親折磨了全女子城的世世代代，雖然這是錯的，她卻還是無法做到叛逆她的命令。
她說：“你走吧，人妖相戀，不會有結果。”
終究是不願誤了他。
他知道，她不經世事，一心隻知順從母親，守護母親的心願，卻無法看清是非曲直，更無法看清自己的人生和內心的自我。
“我最後問你一次，跟我走嗎？”
話裏不知是聽的人想挽留還是說的人不想走。女子終究是堅決而固執地搖了搖頭，從此，三年別離，再無交集。
直至如今。
男子直覺永遠過不去心裏那一關，他不想留遺憾，被無意義的牽絆糾纏，所以他來到這裏，卻真的像當初女子所說那樣，再也不必見麵。
他低頭，他呼喚，夜夜流連於這曾經盛放了很多美好記憶的庭院前，一邊又一邊吹奏著他們曾一起享受過的曲調。
她卻鐵了心，再也不出現。
“當初，為何不留下來？為何自己不做改變？”失神一會兒後，我不解地問。
旁聽的易木江的聲音突然插進來：“重點，不在於他要不要留，而在於，女妖願不願意為了他選擇正確的方向走。”
步旬也讚同，點了點頭，有些悵然。
我抓住事情的主要脈絡，及時追問：“那麼，現在你重來這裏，是想改變自己，去和她走到一起嗎？”
“不，我要來改變她。”他微微搖了搖頭，語氣低沉，眸中卻顯現出無與倫比的堅定。“哪怕，現在連見她一麵都做不到。我要最後再試一次。”
我看著他，沉吟了片刻，思考後，緩緩試探性開口：“那，如果現在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