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海聰扔下電話就往外衝,一直以為自己對他隻剩下恨了,可剛才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介天威快要病逝的消息,心卻像落空了一樣。
介海聰一下車就直衝介天威的房間,本來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到了之後先問他為什麼那麼狠心害死韋盛,當他跑進來的時候真的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爸,海聰來了,不用再看畫像了。”介靈心看到介海聰跑那麼急以為是擔心介天威,頓時安慰了許多。
介天威卻像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那樣似的,視線依然不離手中的畫像。
好熟悉的畫像,介海聰不覺想走近看一下。
介海聰驚呆了。
左邊是一個有點像蘋果的怪物,右邊是個看起來帥得有點過火的小男孩。
這幅畫是介海聰五歲剛學素描的時候,他跟介天威一起畫的,左邊那個蘋果怪物是出自介海聰之手的介天威的畫像,右邊那個男孩當然是介天威筆下的介海聰。
介海聰啞然,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狀況,心裏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
現在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從來沒有恨過眼前這個人的事實,他隻是習慣用一些傷人的話和舉動來掩飾內心對他真正的情感。他是因為太愛眼前這個人了,所以才不能容忍他做出哪怕一點點不符合他完美父親形象的事。
“爸,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句話,隻知道這句話在他心裏已經藏了七年多了。
介天威的視線一點點移向介海聰,有點受寵若驚地說:“七年了,終於有聽到你這樣叫我了,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爸,你不會死的,永遠都不會死的。”
“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我是因為想見你最後一麵才硬撐到現在的。”
“爸……”介海聰握住介天威的手。
“海聰,一定要記住,要讓自己變強,不想被別人控製就要讓自己變強,強到沒有人能與你匹敵。咳……”
“我記住了。”介海聰點點頭。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知道韋盛的事,可是原諒爸不能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介海聰不再言語。
介天威看了介靈心一眼,又將視線轉向介海聰,然後永遠定格在介海聰的臉上。
……
介海聰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介天威手裏取下那幅畫,自己十歲那年覺得這幅畫畫得太差勁了,留下來被人看到會有損自己的形象,專門從父親的書房偷了出來把它給扔了,之後也沒再見到它,沒想到還是被父親撿了回來,這麼多年了,還保存得這麼完整。
介海聰一個人守在介天威的床前,一個腳步聲越來越近。
腳步聲在介海聰跟前停下。
一隻手出現在那雙紅腫的眼睛前,一點點地靠近,即將觸到那長長的睫毛的前一刻,手被突然收回。
“姐,你怎麼了?”看到這突然的變故,介海聰擔憂地問道。
“沒事兒,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還有件事要去辦。海聰,爸沒怪過你,你也不要責怪自己,折磨自己,姐還有事不能陪你了。”
介靈心神色慌張地跑出去,在離門口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來。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介海聰突然想起還有事要辦,剛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緊緊貼在牆上。
“姐,你怎麼靠在牆上睡?小心著涼,快點回房間睡吧,我送你回去。”說完介海聰把手伸出去。
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介海聰的手上,卻在介海聰準備拉她起來的時候突然將手抽住,神色慌張地看著介海聰。
“姐,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介海聰看到介靈心又一次的異常舉動禁不住發問。
“沒事兒,海聰,我真的沒事兒。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說著介靈心就站起身準備離開。
怎麼回事?是我離家太久的緣故?怎麼突然變得好生疏。
……
介海聰在家裏整理介天威的遺物時找到了自己以前送給他的每一件禮物,連自己的每一件作品的備份也都找得到,不管是信筆塗鴉還是嘔心瀝血。最讓他驚訝的是,這裏竟然有自己寫的歌,包括韋盛拿走的那些。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不喜歡自己當歌手嗎?他不是一直在阻撓自己嗎?為什麼要收藏這些?
想到韋盛臨死前說的話,想到介天威臨死前的表現,介海聰的心越來越亂,是自己從來都沒了解過他,還是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跑去問介靈心,她卻說自己不清楚,隻是告訴介海聰介天威的病是他當初離家出走時氣出來的,再加上一直思念他,身體才越來越差,可不管介天威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他每天都會去打掃介海聰的房間,還有那間專門為星兒留出的房間。
離家出走?自己當初那麼做真的是因為和他的矛盾已經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好像從星兒那件事之後,自己就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對,所有的事都是從那件事開始的,而那次他那麼做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能拿冠軍,而當了冠軍就能跟唱片公司簽約……難道他真的不是因為反對自己當歌手才那麼做的……可是為什麼要害死韋盛呢?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這麼做要我怎麼原諒他?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
因為上次介海聰的事,林音對她媽媽相當不滿,幹脆連公司也不去了,整天在外閑逛,今天就逛了四家商場,一直到天黑才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回家——瘋狂購物是大部分女孩子發泄的最常用的手段——一進客廳就看到林鳶在看電視。
林音故意從林鳶眼前走過,照前幾次林鳶肯定會罵林音沒出息隻會敗家,然後自己再找一些理由回敬,用以打發時間,可是今天卻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視線始終不離電視機。
什麼時候喜歡看電視了?還看得這麼入神。林音好奇地也轉移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