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輝見江興走遠了,梅蘭蘭在廚房做飯,展望院子周邊的景物,陰陽怪氣地說:“菊花迎風搖擺,仿佛在傾訴衷腸;黃草淒淒抖動,猶如在纏綿依戀;竹葉紛紛飄落,恰像如泣如訴;青鬆傲然屹立,恰如與北風抗爭。看這一江冬水,看這籬笆茶花,看這如黛青山,看這碧綠蘭花,依然沒有改變。 有此冬景潤目,何必絲竹洗耳呢?何苦了此殘生呢?”
盧偉強剛從醫院複查回來,進門聽到最後一句,急忙問:“誰要了此殘生啊?你倆早上剛回家?怎麼又回娘家啦?你倆能不能讓老頭子安靜點啊?我還等著抱外甥子哩。”
小燕有氣無力地說:“我肚子不舒服,一個病人,不好意思給婆婆添麻煩,還是待在娘家習慣。華家好長時間沒去住了,已經完全陌生啦。那個地方不屬於我,也可謂是容不下我這個出軌女人啦。此生不願再踏進華家半步了,我和光輝正協商離婚事宜哩。”
盧偉強大聲道:“幾十年夫妻啦,孩子都談婚論嫁了,還扯什麼離婚啊?你們不知害臊,而我這張老臉往哪擱矣?我怕別人戳著我的脊梁骨罵哩。隻要我還活著,你倆休想離婚。”
小燕盯著父親,沉悶抑鬱道:“我與他緣分已盡,婚姻自由,離婚沒有年齡限製,你從前幹預我的愛情,如今又想破壞我們離婚,沒門。你無權幹涉。明天就去鎮裏扯離婚證。”
光輝嚴肅地瞪著她說:“即便分居到底,我也絕不會跟你離婚的。為了華美麗能順利嫁到城裏去,為了孩子們的婚姻幸福,我願意為孩子們守活寡,湊合至死,休想還你自由身。”
小燕忿忿不平地盯著他說:“那就請華家準備一具棺材吧!”
盧偉強不問青紅皂白,上前就是一巴掌,怒氣衝衝地說:“你爹娘還沒死,你休想讓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吃飽撐著沒事幹了,年紀輕輕的就想死。華光輝待你不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老是賴在娘家不走。光輝,請你將小燕帶回華家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不再收留她,慣著她了。請你們別再來打擾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哩。”
小燕嘴角溢出了鮮紅的血,梅蘭蘭從房裏出來,瞥見女兒抽泣不已,血流不止,伸手拍打光輝的肩頭說:“你傻站著幹嘛,還不趕快拭去她的血跡,扶小燕回家去。”
光輝揚手一揮,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衝出院門猛奔起來。梅蘭蘭詫異地問:“你們今天怎麼啦?早上二人開開心心地摟著腰肢回華家,好得跟新婚夫婦似的,下午卻變成了三個落湯雞回來,如今又說什麼死勿死的。而光輝素來聽爹的話,今天怎麼當耳旁風扔下你,一走了之了呢。到底發生了啥事啊?”
小燕嗚咽道:“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我生病期間他是偽裝待我好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回家,好痛痛快快地出一口惡氣,好揚眉吐氣地羞辱我一頓。我們都被他假惺惺的溫柔相蒙騙過關了,真是鴨皸難剝,人心難摸啊!”
盧偉強詫異地問:“他對你做了什麼,快說來聽聽。別將愁事藏在心裏,對父母應該毫不隱瞞地道出真相。”
小燕突然捂住嘴,跑上樓關上門,躺在床上大哭。盧偉強夫婦慌忙追上去問:“小燕,光輝怎麼欺侮你啦?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和娘找他算賬去。”
小燕抽抽嗒嗒道:“我說不出口,你們甭去找他啦。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衣冠禽獸的兩麵人。說起歪理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你們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我永遠也不想看到他那張醜惡的嘴臉了。要麼離婚,要麼就這樣分居到死算啦。請爹娘體諒我的苦衷,收留我吧!別再逼問我啦。”
梅蘭蘭焦急道:“喔,我們不再談他了,你快出來吃晚飯,喝薑湯。身體是你自己的,若是感冒了就去醫院瞧瞧。離婚就甭談了,以免影響美麗的生活,她正在交男朋友,若你倆離婚後導致他們分手,孩子會記恨你一輩子的。你都一大把年紀了,總得為孩子著想吧!”
小燕嗯了一聲出來,梅蘭蘭牽著她的手下樓。剛吃好晚飯,忽見華江興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朝小燕擠擠眼睛說:“小燕,我帶你去醫院瞧瞧,開點退燒藥,瞧你臉上紅彤彤的,八成被水凍壞了,我剛開了點藥,醫生還在那邊等著,快走。”
小燕心裏立馬預感到珍瑋來了,急忙說:“娘,我額頭好燙好燙,沒食欲,這就去醫院了,也許要打吊針,你們甭等我睡覺,表哥會送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