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攪局(2 / 2)

“對!‘金烏染霓裳’!”

“對!對!”

……

逐漸的下麵的呼聲愈來愈高,整個大堂的氣氛也愈加的火熱,小公子聽罷,輕輕一哂,回頭瞟了眼臨霜,似挑釁般輕揚一笑,道:“對不住了,這魁首是我的了,紫珠,也是我的了!”

言罷他倨傲轉回目光,徑步走到那高台最上,向兩邊的小二揮揮手,便要將那紫珠取下。

臨霜不甘地咬了咬唇,胸口漫漫化開一片失望。

“等一下。”——

然而還未等他將紫珠取下來。

另一道冽音卻忽地止住所有呼聲,亦止住了他的動作。

眾人詫異。小公子同樣一怔,愕然轉過頭去。

就見人群之中,一個麵龐冷峻的青衫少年默默步上台——

如小公子方才一般,他沉穩的步伐與挺直的背脊透露出篤定與自信,卻並無他方才的挑釁傲慢。他靜靜走上高台,目光隻是向他瞥了一瞥,然後慢慢走到臨霜身邊。

看見他上台,臨霜隱隱有些發怔。心中驚訝的同時,又恍然漫了一縷安定暖流,低低開了開口,“少爺……”

“沒事。”

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臂膀,沈長歌彎了彎唇角。背過身,臉上的笑容又似乎一瞬突然消失了,看向不遠處的小公子。

向前了兩步,沈長歌定聲開口:“‘金烏染霓裳,入鏡映成雙’,的確好句。世人寫詩,皆習慣以飄渺之詞喻物,以使得詩詞文句看起來優美漂亮,而其實內中空洞平伐,毫無意義。你以霓裳喻霞雲,以鏡麵喻江麵,但若去了這些豔麗的飾詞,敢問你這詩句中,可還有任何引人之處?”

小公子一愣。

台下的眾人也有些驚訝,紛紛不說話了,仰著頭目視著台上。

臨霜心中一動,沒有再看小公子,轉而凝視著沈長歌的身影。

他這一言,無疑是將這一首詞句徹頭徹尾批駁了個遍,且話語淺白直接,一針見血,絲毫不留回麵。小公子似乎也未曾想到,愣了少頃反應過神來,忽地皺眉疾步走過來。

“你是誰啊?!”

“這和你無關。”沈長歌麵部表情,話語淡淡,“我來,隻是想告訴你,在我看來,你這詩,當不得魁首,那紫珠,也不該為你所有。”

小公子呼吸一滯,眉宇倏然厲了,冷笑,“笑話!”

沉沉緩了一口氣,小公子聲冷道:“形詩作文,除了韻腳,本就講究的以形喻物,深露淺藏!自然要以形詞飾之,什麼空洞平伐?毫無意義?這恐怕不過是你們這些寫不出漂亮形詞之人來刻意詬病的說辭吧!”

“是麼?”沈長歌眉宇微挑,卻似乎似乎不曾動氣,反而眉睫一斂輕輕笑了,“這究竟是我刻意詬病的說辭,還是如你這般文采平平,隻會以形詞粉飾其句的借口之辭?”

“你——”小公子氣結,雙手猝然緊攥成拳。

“公子!”那伴他而來的隨從見狀也連忙步上台,撫慰著她的胸背為其順氣。

……

說著說著便幾乎吵起來,閑逸樓的掌櫃在一旁尷尬觀望,想勸,卻根本插不上話來。先是一個衣著名貴的小公子,再是一位氣質超凡的翩翩少年,這狀況在往年的詩會上還從未有過,他頭一回見,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台下的觀眾也似乎覺得新奇,七嘴八舌地議論,逐漸便連下麵都因詩句的“飾詞”一說紛紛站成兩派,爭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

站在沈長歌的身後,臨霜心急如焚。

她分外擔憂此刻如遇熟人,若將沈長歌認出,對其名聲怕有所損。她想打斷,可是在一邊僵滯了好半天,卻根本說不上一句話來。

“罷了。”好一會兒,沈長歌終於輕歎了一口氣,臉色如舊雲淡風輕,“這樣吧,若是我可以不加那些形詞飾詞,便可做出優於你的詩詞,這魁首,可為我所屬?”

小公子聞言一怔,眉頭緊皺,“這魁首已是我的!怎能為你所屬?”

沈長歌淡漠一哂,道:“你既已是魁首,那麼隻要我強過你,自然說明我比你優異,那麼這魁首,自當為我所屬,不是麼?”

他以他的原話駁他,直說得他喉間一澀,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沈長歌卻已不願再搭理他,輕諷地笑了一下,自顧轉身向桌案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