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過關(1 / 2)

“安靜。”陳嬤嬤提醒了一句, 手中的藤鞭輕擊了兩下桌案,“不得喧嘩。”

女孩子們更苦惱了,皺著眉頭提著筆, 完全不知該如何落筆, 隻能硬著頭皮寫下去。

臨霜沒有動,一直仰著頭, 默默看著高處的那幅紙卷。此刻紙卷上的空白幾乎映射在她的心裏,同樣空空白白的茫然。

空白……為什麼會是空白?

這空白的卷軸, 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又該怎麼做?

輕撫住襟口, 臨霜感受到胸膛處的心跳躍得飛快, 神思卻異常的迷惘。

院中置在最前案上的香逐漸燃盡,香灰坍塌散落,一炷香已經過去了。

四下已有人完成了試題, 報告著讓陳嬤嬤驗過卷,稀稀拉拉開始離場。當第二柱香燃起時,不遠處的錦心已開始提筆。

靜靜研好了墨,臨霜執筆輕蘸, 卻一直沒有動作。

周圍的人越走越多,衣袂的摩擦與雜遝聲交錯,更令她的心情更加混亂起來。她僵硬著提著筆, 手中緊了緊,又鬆開,麵容越來越白。

就在這時,錦心已報告完成了。陳嬤嬤核驗無誤, 她靜施一禮,朝向門口走去。

在走過臨霜的桌位時,她定了定。目光靜瞥向桌上的紙硯,隻見那一張雪宣竟比高懸的卷軸還要雪白,不禁輕揚了揚唇角。

然後離去。

第二柱香也漸漸燃盡了。

院中的人已很少了,耳邊逐漸靜了下來,臨霜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態平穩,暗示著自己不要慌張。她撂下筆,靜靜閉上眼,沉定了少頃,然後,睜開眼——

當第三柱香已經點燃時,天空的豔陽光斜,一縷明晃晃的陽光映下,直直自高掛的卷軸中穿透而過。雪白的紙頁被陽光映著,在紙頁的邊緣隱約透出些許淡緋顏色,似是極淡極淡的緋色水墨在紙上暈開,遺留下的淡淡水痕。

緋色……

臨霜怔了怔,瞬息間似一股電流流過了四肢百骸,她恍然明悟了什麼。

——不是空白!是雪水!

這紙卷曾被雪水浸透過!

她一直記得,自小家中困貧,從沒有條件才買筆墨與新紙供她與陸鬆柏練字。她常喜好以青磚習字,而陸鬆柏卻喜歡以水蘸紙。他這樣利用得久了,還經常謔談,浸了井水與河水的紙,幹涸後對著陽光看是淡黃色,而浸了雪水的紙,對光,卻是淡緋色。

所以……紙卷不是空白的,真正的題目,也非空白。而是——雪。

臨霜心頭頓凜,立即鎮好紙頁執筆點墨,凝神靜思,決定賭這一把。很快心中一首短詞已成。她輕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羊毫,慢慢在紙上落下第一筆。

——臨、江、仙。

四下又不斷走了幾個人,院內隻餘下她一個,那幾女子離去的同時,不忘回頭望她一眼。陳嬤嬤也感到奇怪,眼見著隻餘下半柱香了,再側目瞥向她案上的紙頁時,卻發現方才書寫了一個詞牌。

陳嬤嬤悵然地搖了搖頭。

先前她尚還以為這女孩條件優秀,看模樣是唯一可同錦心相較的一個,而今一見,想來也隻是一個空有其貌的繡花枕頭罷了。

臨霜自然不知陳嬤嬤所想。

此刻她所有的心思皆在這麵前的一首詩詞間,全神貫注一瞬不瞬,筆走龍蛇間,兩行漂亮的行書已經躍然現在紙上,雲行流水,穠纖間出,異常流暢漂亮。

——千裏雲濤飛柳絮,寒枝未展春光。鬆間柳際一時蒼。梨花生曉色,白玉附虛堂……

“隻有小半柱香了。”陳嬤嬤適時提醒道。

——似水流年皆去也,平生幾度思量。人間往事總淒涼。當時明月照,灑落一庭霜。

最後一筆落定。案上最後一截香灰赫地落了,散落在了香爐的邊緣。

鐺!

同時一聲銅鑼之音響起,拌和著陳嬤嬤的話語,“時間到了。”

麵前的宣紙瞬時被抽走了,臨霜撂下筆。仰頭望了望那蘊著淺淡緋痕的紙卷,拭了把額角的細汗,緩慢地,吐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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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第二項選試設在未時進行,距眼下還有小兩個時辰。臨霜未曾留在文嘉閣等榜,而是率先回了藏書閣。進院的時候,阿圓已經等在了院裏,看樣子是等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