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秦淵和段南歌說著說著就鬧了起來,那邊周明軒帶著周明月回到住處,一路無話,周身散發出的微怒之氣叫周明月甚至不敢跟他搭話。
周明軒一回到住處就見周明賀跟周二叔等在堂屋,一見周明軒和周明月回來,兩人都是一愣,隨即趕忙迎了上去。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談成了?”周二叔一臉擔憂地問道。
那廖五爺不好相與,明軒沒受欺負才好!
周二叔不問還好,這麼一問,周明軒一揚手將手裏攥了一路的契約扔了出去。
“他廖氏欺人太甚!”
周明軒這一吼倒是把周二叔和周明賀嚇了一大跳。
“怎、怎麼回事啊?”回過神來,周二叔慌慌張張地問道。
周明軒氣呼呼地坐下,一副被氣得不想說話的樣子,周明月隻能代替周明軒將事情給周二叔和周明賀說了一遍。
聽完周明月的講述,周二叔眉頭緊鎖:“他是這樣說的?他說這契約潦草,是看低了他廖氏?”
“五爺是這樣說的,廖夫人也說這契約寫得不清不楚,顯得咱們周氏很沒有誠意。”周明月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二叔猛一拍大腿,憤憤道:“這小狐狸!他就是欺你們年少!那契約雖是明軒擬定的內容,但我給他改過一次,就跟當家的親自製定的相差無幾。”
周明軒擰眉,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強烈的怒意:“可他這張契約分明就是在唬弄他。”
“他放屁!”周二叔怒,“當家的每次跟他談合作的時候,拿去的都是這樣的契約,你們曾看過的那些蓋了印信的契約都是當家的跟那小狐狸通過幾次談判一點一點改出來的,哪有頭一次商談就拿出那麼詳細的契約的?傻子不成?!”
“那他!”周明軒瞪圓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他拿捏你的!”周二叔這個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就該跟明軒一起去,當家的說什麼要曆練明軒,可選誰陪明軒曆練不好,偏選了廖氏那個小狐狸,那是明軒能應付得來的嗎?
周明軒頓時目瞪口呆。
周二叔忙坐到周明軒身旁,語重心長道:“明軒,別怕丟了生意,但凡是兩家合作的生意,那是對兩家都有好處,他廖五就算是想中止與周氏的合作,也得考慮考慮他廖氏會因此損失多少,他但凡說出這樣的話,八成都隻是嚇唬你,是想在商談中給你施壓,好叫你顧忌他,叫你強硬不起來,這樣他才能占據上風,壓榨周氏的利益!”
周明軒愣愣地聽著,心裏那個恨啊。
他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些呢?當時他為什麼一聽到廖五爺那樣說就下意識地畏懼了?他為什麼覺得兩家停止合作之後是周氏的損失更大?論家業,周氏明明比廖氏雄厚太多,他在怕什麼?
“那二叔,我們現在怎麼辦?”
周二叔想了想,終究還是歎息一聲,道:“這一次就依了他,給他一份詳細的契約書,下一次若還要合作,再連本帶利地跟他討回來就是了!”
周明賀不解,問周二叔道:“既然他這麼誆咱們,那咱們就不跟他合作了不行嗎?不過就是個破港,未來能給周氏帶來多大利益?”
“一個港?”周二叔斜了周明賀一眼,道,“那是區區一個港的事情嗎?那是整個幽州甚至是整個河北道!在嶺南吃過一次虧,還沒受到教訓嗎?”
嶺南洪災那年,他們都想著等嶺南局勢穩定了再進入嶺南重新發展他們在嶺南的產業,誰知廖氏就不管不顧地紮進了嶺南,幫著官府賑災救民,他們比廖氏晚去,雖然廖氏看起來厚道,跟他們坐下來有商有量的劃分了嶺南的利益,可事後他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在嶺南的生意能做得多好並不在於他們能在嶺南開多少家店鋪,而在於嶺南的百姓是否認可他們。
如今嶺南百姓將廖氏奉作再生父母、活菩薩一樣,不管買什麼都去找廖氏,不管賣什麼也都找廖氏,哪天發現個礦山都不報給官府反倒先報給廖氏,廖氏在嶺南的威望一日高過一日,生意也做得一日比一日紅火,更可氣的是廖氏的管事十分會把握分寸,有事沒事就跟嶺南的百姓誇一誇嶺南官府,做什麼好事、善事都算上官府一份,就算官府什麼都沒做過,廖氏也願意將功勞分給官府,這樣一來,嶺南的百姓漸漸對官府也生出好感來了,當地官府不僅不會忌憚威望水漲船高的廖氏,反倒還十分喜歡這個會幫他們加深官民情感的廖氏,然後就連嶺南官府都偏幫廖氏,他們在嶺南就隻能撿廖氏挑剩下的,生意不說慘淡,卻也比不上他們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