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露怯(1 / 2)

聽到周明軒這樣問,秦淵把扇子一合,發出啪的一聲響。

這是秦淵表達不滿時的一個習慣動作,與周當家的談生意時,秦淵總是會做出這個動作,發出這樣的一聲響,每到這時,秦淵和周當家之間就突然爭鋒相對起來,每到這時,陪在一旁的人的心都跟著揪起,直到兩人分出個勝負才能鬆一口氣。

周明軒向來是陪在旁邊的人,因此這聲音就像是個信號,隻要響起,就會讓周明軒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這種條件反射已經成了習慣一樣,即便今日他坐在秦淵的對麵成了與秦淵談判的人,即便今日麵對秦淵時他不能產生一絲一毫的畏怯和猶豫,周明軒還是在聽到這一聲響的時候打了個激靈,且略顯慌張地看了秦淵一眼。

這個動作做完,周明軒才意識到他本不該這樣做,於是立刻垂下眼瞼,遮掩住眼中的緊張,滿心懊惱。

可秦淵是誰?他是京城中無人能識破其偽裝的紈絝皇子,是引領廖氏成為天宋第一富商的廖氏當家廖五爺,他既擅長偽裝自己,又擅長識破別人,隻要與人相對而坐,秦淵就從不會錯過對方神情中一絲一毫的變化,哪怕這絲變化轉瞬即逝。

揚了揚嘴角,秦淵的聲音一冷,反問周明軒道:“大公子覺得爺是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嗎?這張契約並不是周當家親自製定的吧?”

周明軒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溫茶,垂著眼說道:“這契約就是大當家的意思。”

秦淵痞笑:“是周當家的意思,卻並非周當家的親自製定。你以為爺跟周當家的打過多少次交道了?且不說爺對周當家的了解多少,若合作過那麼多次、談判了那麼多次之後周當家的還不了解爺的為人,那他就妄為周氏大當家!小子,你拿這份契約來糊弄爺?”

論年齡,秦淵比周明軒小,論從商年限,秦淵也不如周明軒多,可論地位,秦淵高出周明軒太多,這一聲小子不基於年齡,不基於資曆,是秦淵對周明軒明目張膽的蔑視。

周明軒倏地收手握緊茶杯,緩緩抬起眼,冷眼看向秦淵:“五爺當知道周氏與廖氏合作建這港口是冒著多大的風險,這幾萬兩白銀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與周明軒四目相對,秦淵哂笑:“膽子這麼小還出來做什麼生意?你既然擔心會血本無歸,那就別來跟爺做生意,就你這幾萬兩銀子,爺還真是不稀罕,爺的廖氏最不缺的就是錢。”

見勢不妙,周明月趕忙柔聲開口安撫秦淵道:“五爺您別生氣啊,咱們做生意不就是有商有量的嗎?五爺您既然對這份契約不滿意,那您說說您究竟是對哪裏不滿意?”

秦淵冷聲道:“這份契約爺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都不滿意!爺給你們兩日的時間修改契約,若還是這般沒有誠意,那合作一事,就當爺從未提過,以後周氏跟廖氏該談生意就談生意!”

話音落,秦淵起身就走,進了主屋就把門給關上了:“南歌,送客。”

“知道了。”柔柔地應一聲,段南歌卻沒急著起身送客,仍舊坐在那裏,拿著一杯茶,輕輕吹開水麵上的茶渣。

周明月怔住,片刻之後忙對段南歌說道:“夫人,五爺他這、這!夫人您快去勸勸五爺啊!”

“勸什麼?”段南歌挑眉看著周明月,“大公子、周小姐,廖氏不是頭一次跟周氏談生意,也不是頭一次跟周氏合作,若還像第一次談生意那般你來我往地相互試探,然後逐字逐句地調整契約,那是不是也太無趣了些?”

周明軒轉眼看向段南歌,沉聲道:“五爺既然想跟周氏合作,那日後潭水港口的盈利均分又有哪裏不妥?”

“盈利均分自然沒有任何不妥,”段南歌笑笑,“但若大公子希望盈利均分,那周氏對這港口的付出是不是也該與廖氏等同?除去建港所需的資金,所有工匠的月錢周氏是不是也要出?與官府的交涉周氏是不是也要參與?既然盈利都均分了,那損失是不是也要各擔一半?”

眼神微閃,周明軒道:“這些周氏自然也願意與廖氏共同承擔。”

段南歌輕笑一聲,道:“願不願意共同承擔可不是大公子您一句話就說的算的事情,這些難道不是都應該寫進契約裏的嗎?大公子平日裏總是跟在周當家的身邊,難不成迄今為止還不知道這合作契約裏都該寫些什麼?那要不要我去找一份廖氏與周氏以往的合作契約出來給大公子當參考啊?我不知道大公子這兩年都是跟些什麼人談的生意,但大公子用唬弄別人的方法來唬弄廖氏,是不是也太看不起廖氏了?”

周明軒擰眉。

喝下一口茶水,段南歌又道:“如我先前所言,周氏與廖氏並非是第一次合作,我們爺從沒虧待過周氏,也從不跟周氏計較那三兩分利,過往的先例不斷,大公子今次卻拿著一張這樣的契約來,大公子覺得您這樣做,合適嗎?周氏大權更迭在際,廖氏與周氏許多生意上的合作也要重新考慮,大公子若這般不念舊情,那往後,咱們兩家之間就隻談生意,不念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