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以為,若是按意境而言,當屬四皇子殿下所念的末尾一首。”慕容清風躬身示禮,點了點頭,聲音從容不迫道。
“哦?慕容愛卿為何會這般認為?不妨同眾人說道一二。”似乎被慕容清風的話勾起了興致,完顏朝遠笑著點了點頭道。
慕容清風鳳眸從那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且神色各異的人身上一掃而過,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三分。
“是,陛下。”慕容清風道。
眾人的心裏皆是一顫,慕容清風方才的眼神,雖說臉上帶著笑容,但在他們看來,卻是無端的有幾分慎人。
這個慕容清風將他們默認之事打破便罷,這是陛下親自問話,無可厚非,但難不成他還真要對此指點一二?
他有什麼資格?!
仿若沒有注意到眾人臉上各異的神色,慕容清風緩緩上前一步,一身藍紅相間的官袍襯得他的身姿更是頎長俊朗。
葉嫋嫋眸子閃了閃,眼裏劃過一絲凝重之色,為何她的竟會被選中?
而且,慕容清風方才的那一眼,當真有那麼湊巧之事,還是他看出了什麼不曾?
“綠豔閑且靜,此為描牡丹花葉之筆,紅衣淺複深,此為刻牡丹花顏色之句。臣以為,此二句前後相較,上下對比,牡丹姿態躍然紙上,活靈活現,勝過畫作之牡丹。”慕容清風眸子一閃,輕輕道。
“此是三首之中,唯一一首描了牡丹花姿容之詩,本就是與眾不同,且不曉得各位大人可有從此二句中察覺到一種淵泊且嫻雅之情。”頓了頓,慕容清風看著不少人臉上憤然與不屑之色,緩緩地說出自個兒心裏所想。
於詩詞賦之事,便是心境不同,恐品鑒不一,他隻是慕容清風,自然有他慕容清風之看法。
詩作無法相較,人心卻是能有所偏倚。
而他慕容清風,今日便是愛極了最後一首,這些個人又能夠奈他如何?
隻見在慕容清風剛開始還有些看熱鬧的眾人,此時已然有不少垂下了眸子,似乎在體味慕容清風所言道的那種淵博且嫻雅之情。
完顏朝遠見下頭這些個大臣如此,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對著那道頎長的身影點了點頭。
慕容清風此子,著實不錯,隻待再過幾個月,待得魏錦書一行人入了京,他便能夠真正看清這個人了……
“那之後兩句,不知慕容大人何解?”一道音量不大卻十分認真的話突然響起,讓眾人紛紛從方才的沉思中驚醒。
聽到此話,那些抬起眸子之人,皆是點了點頭,他們倒是著實有些期待這慕容清風會如何說道後兩句了。
“韶華易逝,美人遲暮,春光且憐惜。”慕容清風點了點頭,緩緩回過頭,一雙深邃的鳳眸仿若落在眾人身上,又似乎要透過屏風對上葉嫋嫋的眼,“女子如此。”
葉嫋嫋心裏一驚,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拳,嫩白的手心裏,留下了一道道月牙紅痕竟是不自知。
“此為微臣拙見,權當拋磚引玉之說了。”慕容清風先是便完顏朝遠示禮,繼而朝著宴席處紅了拱手,轉身朝自個兒的榻上走去。
“慕容大人,還請稍緩一步。”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看到恰好行至自個兒麵前的慕容清風,薛生站起身來,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
“慕容大人莫非以為,我等會作此等詩作?皆是男兒者,何來的美人遲暮,韶華易逝之說?恐怕不夠大氣,過於兒女情長了罷?”
薛生之言一出,眾人心裏也不由一驚,方才他等還陷在那句“淵博且嫻雅”之境。
慕容清風嘴角一揚,似笑非笑,腳步再起。
薛生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自個兒被晾在了當下,頗有大失臉麵之感,正欲再說道什麼時,一道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從方才那離去的身影傳來。
“清風何時言道,此詩作是出自男兒之手?”
那人嘴角的淺笑依舊讓人如沐春風,可言道之話,卻讓人紛紛驚詫不已,瞠目結舌。
他的意思,這個是一個女子之作?
會嗎?
他是如何能夠看得出來?
眾人心裏紛紛驚疑萬分,想要慕容清風再做解說,但那頎長的身影已然入座,看其模樣,似乎不願再詳道之。
完顏朝遠聽著慕容清風的話,心也隨之一動,繼而嘴角露出一個毫不吝嗇的笑。
他是通過宣紙上的字跡所以為是一個女子所作,而他慕容清風當真同幾句詩作便能夠猜得出來?
當真是有趣至極。
而此刻的葉嫋嫋,心裏也同樣震驚。
她所作之詩,述的乃是前世之事,原本以為鮮有人知其意,才敢作此。
若是曉得慕容清風竟然能夠看出一二,她又豈會將其作出?
捏了捏自個兒略微顫抖的手指,葉嫋嫋不由在心裏發出一道微微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