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抬起頭,淚眼模糊地望著李嘉航隱沒在門後的背影。
方向和希望?他手裏那幾張被兩種淚水浸濕的信箋紙,好像在告訴著他答案。
隻有當時間衝淡了林子對樊籬的記憶,而他還能牢牢鎖住這份情感時,他和林子才有機會再次開始嗎?
(又三年)
疊叢峻峭的假山,細水長流的水車。
氤氳的茶霧裏,長久的沉默,低旋在寥無幾人的茶室內。
坐在紅杉木桌前的一男一女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凝視著茶碗中翻卷的茶葉,就像是在回味著剛才啟程一點一滴,娓娓而談道來的漫長故事……
鄒天雨抬起涼透的茶想抿一口,不知怎麼又放下,意猶未盡地問:“那後來呢?”
“後來,笠傑和楠楠兩家人都去了英國,大概再也不會回來。啟迪受到應有的懲罰後,回到電視屆從事幕後的工作,一年暗無天日,冷眼白語的日子讓她成熟了不少。她現在是真正的喜歡這份工作,而不是為了出風頭。至於故事中的兩個主人翁……天各一方,再也沒有見過麵。”
鄒天雨不甘的追問:“那……你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嗯!”啟程落寞地點點頭。
轉眼間,當年對著他感慨,不知“自己的開始”在哪兒的男人,已經過了一年幸福的婚姻生活,而他的故事還沒有結束,好像甫他一出世就緊緊的追隨他……
如果不是鄒天雨死纏著他,盤問李嘉航的下落。
他不會坐下來跟她分享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來,他好想找個人說說話,傾訴這三年來他對另一個人的思念。
“難道你後來就沒有去找過她?”天雨帶著不滿的口吻問,“還是,你把這當作一個可以和其它女人交往的借口。”
“誰說我沒去找過她。”啟程憤憤不平:
在林子離開的一個月後,他就去谘詢過那位李經理,手握林子在加拿大的住址,滿懷期望的飛過去。
可是,那裏沒有林子的消息,也沒有人認識她。
她也許為了躲避,選擇了隱居,選擇和她母親生活在一起;
他還去過英國,得知林子也曾帶著生母去拜會過笠傑母子倆,可她對自己在加拿大的一切都諱莫如深。
是特意隱瞞,不想讓他知道嗎?
他去過和她最開心,最親密,如置身世外桃源般的茶鄉。
但柳莎告訴他,林子除了會用電話和網絡交流,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裏;
他去過離G市不遠的小城D市,隻因林子曾在那裏生活過三年。
隻是他不知道,她曾在哪棟房子的屋頂上一遍遍高聲叫罵著“啟程,你這個魔鬼”;
他去過古城,流連在樊籬向林子求婚的酒店中,在寬敞的露台邊,在疏疏落落的星空下,惴測著那時他們倆各自的心境;
每年的祭日,他都會如期去祭奠樊籬,還有鵬程。
三年,六次。可每次去他都會發現一束恬淡如煙的丁香,或一束高潔淡雅的雛菊,擺在他們兄弟倆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