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思亂想！”啟程壓下心頭泛起的酸意，冷靜地說，“護士剛才不是都說沒事嗎！你幾天沒睡覺，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待會我再趕過來。”
“不！”林子有氣無力的隨他走出病房，心裏內疚得像玻璃碴割過似的，“我不想回去！我要守在這裏，一直守在他身邊。啟程，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說！”啟程爽快的問。
“你能幫我把寒寒接過來嗎？”
“現在？”他遲疑的瞟了眼走廊盡頭被凜冽的暴風雨刮得颯颯作響的窗戶。就算他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林家，寒寒隻怕也已經睡著了吧！
林子的眼眶轉瞬又盈滿淚水：“啟程，對不起。這麼糟的天氣，麻煩你了！寒寒一直認定樊籬是他的爸爸，所以，我很想讓他再見樊籬最後一眼！”
“我明白了！”啟程不喜歡她用這麼客套又陌生的口吻和自己說話，所以，無論林子的要求再過分，再無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雨，依舊如滄海傾盆，銀河倒瀉。
懲罰？
望著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啟程不由想起樊籬自嘲的話。
可這黑壓壓，昏天暗地的雷雨，莫不是他們所有人對樊籬的不公，惹來的天怒人怨？
手機，恰巧在此時討厭的又響起來，他堵氣似的接起來，“誰，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不怕我嗎？為什麼又要一直躲著不接我的電話？”奶奶不怒自威的聲音帶著深諳啟程脾性的嘲弄，“你再不接電話，我就打算不通知你，直接下手了！”
啟程沒聽懂她的話，也沒耐性去弄懂。
他一麵在心裏感慨，這位老人從打擊中恢複得真快，一麵心煩意亂的回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也不能回去，也許永遠都不回去了。反正您們也沒把我當作過啟家人，現在，隻當我從未在啟家出現過吧！”
說罷，手機被他惡狠狠的砸向後座。
他還是頭一次這樣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隻覺得這一出天翻地覆的悲喜劇，好像很快就要帶走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
他用林子交給他的鑰匙，摸黑擰開了林家的大門。
屋裏幽暗沉靜。
等他點亮客廳的燈，迎著兩扇洞開的臥室門，一絲驚恐爬上他的臉頰。
出事了！啟程的大腦第一時間蹦出三個字。
他們去哪兒了？被誰帶走了嗎？明明對江助理千叮萬囑，一定要安全護送她們到家，直到自己帶著林子返回才準離開。
可為什麼出了事，江助理卻沒有通知他？
*
與空空落落的林家正好相反，燈火通明的啟家，仿佛在向踏進家門的啟程炫耀著某種反敗為勝後的揚眉吐氣。
不出所料，客廳裏除了趾高氣揚的啟家一幹人，下首，就隻有低三下四的嬸嬸和江助理。
見他滿臉慍怒的走進來，江助理抬起頭，衝他抱歉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