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天齊煩躁地推開窗戶,負手而立,冷風撲麵而來,讓他的腦袋清醒了幾分,然後將今日在相府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王伯撫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緩緩道:“這裏頭肯定有什麼貓膩,如果王爺沒有記錯的話,那當年容貌盡毀的女娃應該是相府的小姐晏紫萱才對,怎麼時隔多年,會變成練青霜呢?”
南宮天齊沉默,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令人窒息。
王伯拍了下腦袋,對著他說道:“王爺,老奴想起來了,多年前聽聞苗疆巫術盛行,可以將年輕美貌的女子的臉皮用以金針貫穿,然後完好無損地植在另一人的臉皮之上,不過這種毒術老奴並未親眼見識過,所以真假還有待商榷。”
如果練青霜真的遭受了苗疆的巫術,被換了臉,那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情。聽聞宰相慕容炎素來愛女,想來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宮天齊聽得心中一痛,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從齒縫間狠狠地擠出兩個字:“可惡!”然後重重地擊打在窗柩之上,那木頭裂開了一絲細縫,可見其當真是怒到了極點。
“王爺……切莫動了怒氣,老奴也隻是猜測而已,真相還需要去調查。”看來王爺很在乎這個姑娘,王伯上前,皺著眉頭說道。
“你說得對,本王馬上派人去查。”南宮天齊讚同地點點頭,手一揮:“來人……”書房內,立刻出現兩個如鬼魅般的身影,筆直地站在中央,周身縈繞著一股暗黑的氣息,很是恐怖。
王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仗勢,這兩人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死士吧,雖然貴為王爺的親信,但對某些事情也是毫無所知的,外界都傳說王爺有奪位的可能,老實說,在此之前他是絕對不相信的,可事實擺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沒想到王爺會當著他的麵將死士喚出來,看來王爺是非常信賴他的,王伯在心中下定決心,此生一定要忠於王爺,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
“本王命你們調查出十年來相府的一切,特別是相府千金晏紫萱容貌恢複的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冷冷地開口,捏住瓷杯的手指泛著異樣的紅色,薄唇冷冽的像是一條線。
“是。”
就在死士們下去不久,府上的丫鬟來報說是門外有位姑娘求見,名叫練青霜,此時月朗星稀,整個王府沐浴在如水的月色下,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麵紗,朦朧而又神秘。
練青霜跟在丫鬟的後麵,踩著細碎的步子,繞過彎彎曲曲的長廊,臉上蒙了一層麵紗,隱匿在黑暗中的眼睛劃過一道詭譎的光,丫鬟不敢跟她靠的太近,因此步伐也是極快的,很輕易地,就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淡漠地笑笑,這種待遇,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測的就是人心,從她毀容那天起,厭惡,輕蔑,遠離等等的情緒時不時發生,她也從希望變到絕望,如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難受了。
“王爺,練姑娘到了。”丫鬟推開房門,扶了扶身子,對著窗邊的黑影稟告道。
隻見南宮天齊負手而立,如墨的發高高束起,用一根極細的玉簪固定住,身形高大,像是一張躲不開的巨網,練青霜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很明顯是由他帶來的。
“退下吧。”淡淡地擺擺手,低沉迷人的嗓音從他的薄唇中逸出,丫鬟得到特赦,很快就下去了,離去前匆匆看了她一眼。
“王爺,別來無恙。”練青霜伸手摘下遮住了頭的帽子和麵紗,滿是溝壑的臉孔清晰地出現在暗黃的燈光下,菱唇緩緩翹起。
南宮天齊轉過身,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心中一痛,恨不得馬上將她摟緊懷中,手指動了動,想到下午在相府後花園她的冷漠和躲避,終於還是放了下來。
“你找本王所謂何事?”明明有千萬句話想要說,可是麵對她,偏偏無法傾吐,舌尖打轉,最後隻能淡漠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練青霜涼涼一笑,像是清澈的湖麵泛起漣漣水波,道:“我本來還以為王爺是在乎的,所以特地在晚上偷偷溜出相府前來一聚,有很多事情我在相府內不可能說出來,那個地方到處充滿了眼線……沒想到,還是我自作多情了,自始至終,王爺並沒有將我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南宮天齊施展輕功,溜到了她的前麵,擋住門板。
克製住心痛,按住她的肩膀:“你怎麼就肯定本王不在乎!這些年,我從來沒忘記過你。”
練青霜抬起頭,看著他,瞳孔中倒映出對方的容顏,吐出的字很輕很輕,但話裏的分量卻有千斤重,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王爺,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