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3 / 3)

丁峻一笑,眼角忽然濕潤。

打來電話的,正是新加坡黑道女大亨蘭夫人,一個在千萬人麵前冷傲孤高的美麗女人,並掌控著黑白兩道無數人的經濟與政治前途。據說,隻要她打一個電話或是寫一張條子,東南亞各國的元首都會當作頭等大事去辦,而她名下的郵輪、油輪則橫行七海,所到之處,一路綠燈大開。

她是一個坐擁權柄的大人物,偏偏又美到極致,風采翩躚,無數年輕的亞姐、港姐在她麵前都黯然失色。很多商界、政界、軍界要人,以麵謁她一麵為至高殊榮,如果能與她握過手,則數周乃至數月不洗,企盼將她手上的芬芳留住。

這樣一個人,在四麵楚歌的藏地寒夜裏,對丁峻如此關心,怎不讓他感動。

“謝謝蘭姨。”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夕夕好嗎?比以前長得更漂亮了吧?”

蘭夫人笑起來:“她很好,隻是總不安分守己,老想著出去闖蕩天下,像你一樣去做三角洲勇士,或者浪跡天涯做賞金獵人。阿峻,我和你父親有二十多年的深交,夕夕一直視你為唯一的偶像,到新加坡來不好嗎?我這邊有太多事需要有人分擔——你來,我就可以卸下擔子,把一切都交給你與夕夕,然後從容退隱。”

這些話,說得已經足夠明白,而且蘭夫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夕夕是蘭夫人的獨女,繼承了她的美貌聰慧,上一季曾參與競選新加坡小姐,並以絕對優勢擊敗八方佳麗折桂。可以說,隻要丁峻點一點頭,生活從此就天翻地覆了。

“蘭姨,我隻想做回我自己,過平凡人的生活。”丁峻滿含歉意地回答。

蘭夫人沉默了一陣,忽然輕輕笑起來:“好好,阿峻,你說話與做事的風格,越來越像你父親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會尊重你的個人決定。這樣,我有一隊人馬目前正駐紮在西藏阿裏地區,有需要的話,隻需一個電話,他們就能趕到,完全聽從你的指揮。”

接著,她說了一個衛星電話的號碼,丁峻隻聽一遍,就牢牢地記在心裏。

他有種預感,托林寺這邊發生的事,是一場大範圍、大規模的戰鬥,而不是小範圍的單兵刺殺。就算是再高明的指揮官,沒有士兵可用,也無法打贏一場大戰。他需要一支人馬,蘭夫人能提供的,正可以解燃眉之急。

“多謝蘭姨。”他說。

蘭夫人幽幽一笑:“阿峻,跟我還這麼客氣——你在電話裏的聲音,跟你父親真的很像。依稀仿佛,他也常常對我說‘謝謝’這兩個字。當年,我調動七支人馬,並親自帶隊,要陪他進大雪山找人,滿腔熱情被他拒之門外……嗬嗬,看我,又說這個幹什麼呢?阿峻,好好保重,盼你……回家。”

“回家”二字,終於將丁峻的眼淚催落。

他努力控製喉嚨,向蘭夫人道了再見,然後掛斷電話。兩行熱淚抑製不住簌簌而落,打濕了他的前胸。

半年前,他因石海事件而遭到軍隊內部的嚴格隔離審查,其父丁嘯天在港島別墅外遭遇離奇車禍身亡,等他告假趕回香港,父親的屍骨已經冷硬如冰,父子最後一麵都沒見上。這件事對他的心理造成了重大打擊,數月之內一蹶不振。

香港,已經沒有他的親人,丁家別墅僅剩冷冰冰的建築物,隻會讓他睹物思人。丁嘯天一死,他就失去了根,也沒有了家。剛剛蘭夫人的最後一句話,如同一隻溫柔的拳頭,擊中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部位,令他所有外表上的強大偽裝,轟然間粉碎。

方晴返回時,帶來的是壞消息:“赤桑嘉措大師昏迷不醒,應該是中了毒,一點線索都沒有。他與平措傑布大師是托林寺眾僧裏醫術最高明的,他們一倒,別人束手無策,隻能天亮後送往阿裏……或者是直接送往拉薩,那邊的醫療條件好些。”

另一個壞消息是,僧人們以托林寺為中心,搜尋半徑兩公裏之內,沒有發現石妙手,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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