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絳紫色僧袍的巴桑就跪在漢佛堂前麵的石階上,麵向殿門內,虔誠地低頭祈禱。此刻院中空蕩蕩的,隻有他自己。
少年僧人點點頭,自己一個人悄然離去。
聽到關文的腳步聲,巴桑回過頭來,臉色青黃,精神萎靡,仿佛剛從一場大病中醒來一樣。
“你來了。”巴桑起身,僧袍晃晃蕩蕩的,顯示出他已經瘦了很多。
“我其實很想跟你聊聊,這期間發生了太多事,所有變化像火車車廂一樣一個連一個,挨挨擠擠,哪一個都停不下來。你能推翻從前,重新開始,我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關文察覺到兩人間那份難以逾越的隔閡感,“我們昨天到了斷頭崖下的黑洞,但一無所獲。我曾接受過樹大師的教誨,他告訴我,秘密就在崖下,可我們將黑洞上上下下都搜遍了,也找不到機關暗洞。我想請教,青龍會的目標是不是也對準了黑洞?”
巴桑點頭:“對,他們去過黑洞,並動用了高科技的探測手段,證明那下麵沒有暗道。”
“那就奇怪之極了,明明……”關文越發困惑,畢竟那黑洞有著許多怪異之處,自己一進入那裏,就有特殊的感覺。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巴桑沒有過多寒暄,對關文身邊的顧傾城也仿佛熟視無睹,當先離開漢佛堂的院子向後麵去。
北麵隔著幾道牆,就是樹大師的院子,但現在牆頭外麵已經看不到那古樹,一切都消失了。
關文跟上去,拐過幾條巷子,前麵出現了一個破敗的小院。院中,僅有三間搖搖欲倒的白牆草房。
“巴桑,我不明白那幅畫是什麼意思。畫中的斷崖是斷頭崖嗎?那對男女是誰?老人和孩子又是誰?”關文問。
“就是這裏,能夠解答你所有困惑。”巴桑推開了低矮的籬笆門,大步走進院子。
院中間有一口古老的水井,青石井沿上層層疊疊地爬滿了墨綠色苔蘚,一個係著麻繩的白鐵皮水桶倒在井台上,似乎好久都沒人用過了。
“上師,客人到了。”巴桑站在草屋門外稟報。
“進。”屋內有個蒼老的聲音回答。
巴桑站在門邊,向著關文做了個“裏麵請”的手勢,同時舉起另一隻手攔住顧傾城。
“沒事,在外麵等我。”關文告訴顧傾城。
“有事就叫我。”顧傾城低聲叮囑。
關文掀開門洞上掛著的皮門簾,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膩乎乎的酥油氣味。一個白發蒼蒼的藏族老人蜷縮在地鋪的一角,雙手握著一本書,湊在自己眼前看。屋子另一角,盤膝而坐的竟然是才旦達傑,不過他明明聽到了關文的聲音,卻頭也不抬,隻是低頭誦經。
“桑徹大師是本寺乃至日喀則地區的活字典,你腦中的任何疑惑都能在這裏找到答案。關文,希望這能贖我昔日的罪。”巴桑的神色愈發黯然。他被青龍會籠絡,差點在核桃神樹下的隱秘地窖中斷送了巴桑、寶鈴的性命。幸而顧傾城出現解圍,否則的話,誤入歧途後的巴桑就回頭無岸了。
“謝謝。”關文誠懇地鞠躬致謝,然後走進屋去。
關文闖入,桑徹大師的看書姿勢絲毫不變。他的身上斜掩著一床薄被,被子原來的顏色早就被油汙和灰塵遮住,反映出閃閃的油光。他的身邊,是一口直徑一米多的大瓷缸,一條黑乎乎的加長燈芯從缸底延伸出來,插入缸沿上的一盞古式八角油燈中。燈亮著,熱烘烘的酥油味已經把房間裏的一切都熏透了,包括桑徹大師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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