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巴桑降措沒有追問下去,亮了亮手裏的一冊經書:“正好,我也要去見師父還書,一起走吧。”
關文點頭,兩個人並肩向前走。
“剛剛的狗叫有點嚇人啊,對吧?”巴桑降措問。
關文點頭:“是啊,寺院外那麼多放生狗,一隻叫,幾百隻跟著叫,沒辦法。”
巴桑降措笑起來:“我們是男人,肯定不怕狗,可那位寶鈴小姐就不一樣了。女孩子嘛,總是怕這怕那的,一個小小的關節脫臼就疼得她走不動了,真是有點好笑呢!”
關文也笑,因為他記起了寶鈴逼著民管會的人還她白銅鑰匙的事。他不得不承認,寶鈴是個極漂亮的女孩子,雖然在負傷、痛哭之後,五官依舊精致美麗,可見她到紮什倫布寺來之前,是素顏朝天,本色無妝。
來紮什倫布寺朝拜、參觀的女孩子雖多,但像寶鈴那麼美的,卻是萬裏無一。
想到寶鈴,他不自覺地連歎了兩口氣,前一聲是讚歎,後一聲是惆悵。於他而言,再美的女孩子也是過眼雲煙,在紮什倫布寺待不過一兩天、一兩周,然後就離開,此生不會有第二次見麵的機會。
“歎什麼氣啊?”巴桑降措問。
關文搖搖頭:“沒有沒有,我是——”
驟然間,他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不尋常味道,心裏突然一緊,倏地停步。
前麵就是僧舍,轉過拐角就到都吉上師的房間了。
巴桑降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斷地抽著鼻子。
“是血腥氣——巴桑,我聞到了血腥氣!”關文叫出聲來。
巴桑降措疑惑地反問:“怎麼會有血腥氣?”
關文愣了幾秒鍾,突然向前飛奔。過了拐角,他一眼就看見都吉上師房間的門半開著,一隻手臂擱在門檻上,五指張開,仿佛要抓住什麼。
他停下來,屏住呼吸,夢遊一樣一步一步向前走。
巴桑降措比他反應要快,飛奔到門口,一把推開門,隨即大叫:“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關文腦子裏像搗了一團漿糊似的,一步一挨到了門口,靠著門框向裏看。
都吉上師俯臥在門檻內,身子下麵一大灘血,左手捂著喉嚨,右手向外伸著。很明顯,他已經死了,這種詭異而徒勞的動作是他臨終前極力掙紮而留下的。
巴桑降措連喊了幾聲,都吉上師都沒有回應。
“你守著這裏,我去叫人!”他倒退著出門,向南麵的民管會方向飛奔而去。
關文定了定神,用力站穩,向屋裏望著。
都吉上師房間裏的布置非常簡陋,隻有一床、一桌、一椅,靠牆角的地方,是一個鬆木板搭起來的簡易書架,共有兩層,上麵擺滿了各種醫學書籍。桌上也擺著許多書,每一本都是攤開的,用青石塊磨成的鎮紙左右壓著。
據關文所知,都吉上師足不出寺,除了看病看書、參禪悟經,幾乎不跟別人來往,不可能惹上什麼仇家。看屋內陳設,其人又清貧之至,更不可能因為劫財而受襲。
“爹瑪(藏語:伏藏)……爹瑪……”都吉上師的身子動了動,急促地喘氣,含糊不清地叫了兩聲。
關文俯身,握住都吉上師前伸的那隻手:“上師,我是關文,你要告訴我什麼?別急,巴桑已經去找人了,我們這就把你送到醫院去!”
“巴桑……”都吉上師的聲音越來越輕,被關文握住的手也漸漸冷了。
關文叫了幾聲,確認都吉上師真的已經過世了,不覺有些黯然。一小時前,他們還在彌勒佛殿那邊交談,一小時後就陰陽永隔了。這種人世間的生死意外,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令人難以置信。
民管會的人很快到達現場,全都麵露難色。
先是小偷,後是都吉上師,紮什倫布寺一晚上發生兩起離奇血案,令民管會的人大感頭痛。兩名死者的傷口都是喉結上,形成了一個拇指粗的血洞。近年來,民管會很少遇到此類詭異事件,沒有案例可循。
關文如實地回答了一切,從都吉上師在彌勒佛殿前的低聲吩咐講到路上聽到的奇怪狗叫聲,事無巨細,全都一一詳述。
巴桑降措的話與關文相互佐證,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民管會的人登記結束後,有人把都吉上師的屍體抬走。
作為都吉上師的弟子,巴桑降措親自動手,把書桌收拾幹淨。他的動作異常緩慢,悲傷之情,溢於言表。事實上,寺裏所有的人對都吉上師的死都很傷感,因為那是一個醫術高超、普濟眾生的好人,寺裏寺外的人都曾得到過他的妙手救治。
“關文,你先回去吧,師父的後事會有專職人員處理,跟你關係不大。”巴桑降措說。
關文囁嚅著問:“都吉上師最後提到伏藏的事,那是什麼?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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