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回來得晚,一直沒睡,聽下人說,他背著手就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秋雲淩沉聲說道:“然後突然便發了狂。”
這跟他從前發狂的時機不一樣。從前,他多是從夢中發狂。這一回,他本來是清醒的,忽然便發了狂。打傷下人,毀壞東西,後來還要自殘。為了製止他,他們花了好大的力氣。
也不知是何原因,發狂起來的鳳子燁,力氣比平時大幾倍。府裏半數下人,都被他誤傷了。秋雲淩試著砍暈他,但是不多久他就醒了過來,並不清醒,仍然要發狂。他們又砍暈他,把他綁在椅子上,他醒過來後,竟然蠻力撞壞椅子,好好的椅子,竟被他撞成碎屑,然後脫身出來,繼續發狂。
府裏的人都沒法子,隻好狠狠心,給他放了血。
放血的過程中,鳳子燁又醒了過來,仍然狂躁不已。直到血液流失越來越多,多到秋雲淩都皺起眉頭,他才漸漸恢複神智,虛弱地昏迷過去。
昏迷前說了一句話:“別告訴菡兒。”
聽秋雁說完,池玉菡不由得攥緊手指,咬住嘴唇。
“我來接我娘。”池玉菡低下頭,看著地麵說道。
周圍一下子寂靜無聲。
“池小姐?”秋雁有些不敢相信,輕聲叫道。
池玉菡抿了抿唇,低頭說道:“叨擾府上良久,十分過意不去,我是來接我娘回去的。”
周圍更寂靜了幾分。
“池小姐請吧。”最終,寧管家開口道,聲音有些冷清。
池玉菡點點頭,仍然垂著眼睛,誰也沒看,往外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她聽見秋雁的聲音傳來:“怎麼這樣?公子白對她好了!”
池玉菡抿抿唇,沒有停留,抬腳往梅氏的院子走去。
“菡兒,你來了?”梅氏正往口袋裏裝曬幹的花瓣,見她來了,對她招手道:“快來,給娘撐著口袋。”
池玉菡抿了抿唇,說道:“娘,別弄了,咱們走吧。收拾東西,這就走。”
“啊?怎麼要走?”梅氏驚訝地站起身,才看見池玉菡的臉色煞白,不禁問道:“菡兒,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這麼難看?”
池玉菡垂下眼睛,拉她的手:“也沒什麼收拾的,這都是秦王府的東西,咱們不要也罷。”
“等等。”梅氏拉住她:“你怎麼了?跟公子吵架啦?”
池玉菡搖搖頭:“沒有。”
“那怎麼好端端要走?”梅氏不解地道:“菡兒,你跟娘說實話,發生什麼事啦?”
這時,寶珠從屋裏走了來,她的傷在梅氏的照顧下,以及秋雲淩的診治下,已經好了大半。走到跟前,詫異問道:“小姐,怎麼啦?你的臉色好難看?”
池玉菡的臉上煞白一片,垂著眼皮,兩排睫毛劇烈顫抖著,看起來很不對勁。
“我們叨擾秦王府多時,是該離開了。”池玉菡說道,抓著梅氏的手就往外走。
“就算要走,也該向公子辭別一聲?”梅氏說道:“這麼走了,好生無禮。”
“我已經辭別過了。”池玉菡說道。
梅氏站定腳步,扳過池玉菡的肩膀,嚴肅地道:“菡兒,發生什麼事了?”
被她一晃,池玉菡的睫毛閃過一點水光,隨即兩行淚水滑了下來,仿佛決堤的河口,順著她的臉頰不停歇地往下淌。
池玉菡咬著唇,搖頭道:“什麼事也沒有。就是,不好叨擾秦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