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1 / 2)

陳簡外婆家在C市下轄的一個小地方,窮鄉僻壤,沒什麼值得看的景色,在陳簡的記憶裏,更是挖掘不出任何一幕值得回憶的畫麵。

於他來講,這是母親的家鄉,卻是他的受難地。但是相較於B市,陳簡還是更偏愛這裏,又愛又厭,大概就是這種感情。

今年年初的時候,他回來過一次,祭拜外婆,給她的墳立了新墓碑。這邊風俗陳舊,還在施行土葬,陳簡當初料理後事時一切遵照外婆的遺囑,請陰陽先生,做了很多迷信的事,然而當時對“規矩”一竅不通,好在鄰居家阿姨和外婆生前關係不錯,幫忙指點他,省了不少麻煩。

這次和江硯一起回來,陳簡照例給阿姨帶了禮物。陳簡說,阿姨的兒子曾經是他的同學,江硯問老同學不要敘舊嗎?陳簡便說,關係不好,打過架。

江硯再細問,他就不說了。

鎮子裏人煙稀少,一片暮氣沉沉,墳地在鎮外的樹林裏,陳簡開車過去,親自鏟土,把狗埋在外婆的墳附近。埋好之後,給外婆燒供品和紙錢,跪在墓碑前磕了幾個頭。

江硯對這一切感到新奇,中國的老式風俗是他沒見過的,這樣的陳簡也是沒見過的。在他眼中,陳簡一直是完美和尊貴的代名詞,高高在上,目下無塵,他想象不出這個男人跪在泥土裏一臉傷懷的樣子,眼前的一切讓他有了顛覆性的新認知。

說回來C市之前,陳簡並沒向江硯解釋詳細內情,江硯隻知道他的狗死了,他的狗對他很重要,所以他要不辭辛勞,開幾個小時的車,從一個地方奔赴到另一個遙遠的地方,把狗埋了。

這原因聽起來不可思議,換個不善解人意的,可能要問一句“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江硯不至於這麼想,但也感到驚詫,也許因為他對陳簡不夠了解,他們雖然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可涉及到家庭、成長經曆,乃至人生規劃,這些深層次的,都沒談過。

陳簡磕完了頭,站起身,和江硯對視一眼。江硯對傳統的祭拜規矩完全不懂,不明白陳簡看他是什麼意思,心想主動一點總沒錯,於是也站到墓碑前,姿態端端正正,作勢要跪。

陳簡一愣,連忙拉他起來,“你幹什麼?”

“唔,我不用給外婆磕頭麼?”

“……”

江硯很認真,陳簡哭笑不得,牽起他的手往外走,故意說:“那是外孫媳婦該做的事。”

江硯果然順杆爬:“難道我不是嗎?”

陳簡說:“你什麼時候過門了?”

江硯燦然一笑:“那要看陳總想什麼時候娶我啊。”

“……”

兩人並排走著,陳簡低頭笑,鞋底踩在青草土地上,鼻間幾乎能聞到花草混合泥土的芳香,與鋼筋水泥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觸。陳簡輕輕吸了口清新空氣,這時,江硯突然偏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羽毛般的吻,一掠而過,親完看著他笑。也許情緒很容易受旁人感染,陳簡的心情慢慢變好了,回味了一會,愈發覺得空氣很甜,鄉下就是這點好,環境沒被汙染。

他們沒開車,沿著林邊的窄道一路步行。

江硯問:“你對這很熟,以前經常來玩麼,在外婆家過暑假?還是寒假什麼的。”

“……”陳簡笑了一下,“不,我在這待過四年,十一歲到十五歲,在這生活、讀書,差點就沒走得了——如果我沒走,今天不會有機會和你談這些,也算緣分了。”

陳簡說的輕鬆,江硯不太明白:“為什麼?”

“看來你對B市的圈子不了解,我家那點破事兒,很多人都知道。”陳簡依然牽著江硯的手,目光落到遠處,那邊有一條河,他遙遙眺望河岸,逆著光,神色並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