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走過去。
顧青藍看上去似乎比以前坦然得多,主動對他笑,口吻也客氣:“我剛才路過,想起有東西落在你那,就順便過來了,沒打擾到你吧?”
陳簡問:“落在我那?”
他搬家之後顧青藍沒去過,應該不存在落下的說法。
“我的一隻手表……”顧青藍解釋,“沒找到,我想可能混在你的裏麵了。……唔,就是前年聖誕買的那隻。”
這個他記得,顧青藍特別喜歡,戴了很久。後來有一次他們吵架不小心摔了,還特地去修。陳簡想了想,問:“我回去找找,回頭叫鄭成都給你送過去?”
顧青藍微微蹙起眉,他的笑似乎不能撐太久,陳簡從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情,是忍耐著不要發脾氣的前兆。果然,顧青藍說:“避嫌嗎,陳總?我不能自己去你家拿?”
話說到這份上,陳簡怎麼拒絕。他沒提約了江硯的事,反正去找江硯之前是得先回家一趟,喂狗,順便帶顧青藍找手表也沒什麼。
陳簡開車,一路無話。
顧青藍的脾氣一如既往,“包裝”不了幾秒鍾,隻要不高興,肯定露出本相。陳簡見識過太多次了,心裏毫無波動。等到了地方,顧青藍率先下車,看表情似乎想對他一個人住這麼大別墅發表一番看法,最後看了看他,一個字兒都沒說。
陳簡沒拔車鑰匙,下車開門,帶顧青藍往裏走。這邊的物品擺放和以前的家差不多,他打算讓顧青藍找手表,他自己去看旺財。
結果剛進門,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看見酒櫃後麵露出一截尾巴,是他的狗,狗的身體被擋住了,隻能看見尾巴。
陳簡頓時站住,不敢再往前走,眼睛呆愣地盯著那條僵硬不動的尾巴看。“怎麼了?”顧青藍察覺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走到酒櫃那邊,低頭看了眼,遺憾地說,“這狗已經死……”
話沒說完,顧青藍被陳簡的眼神嚇到,剩下的半句忘了該怎麼發音,“陳、陳簡?”
“……”
陳簡的神情簡直前所未有,他好像突然崩潰了,毫無預兆地、前一秒還是一個理智、強大、冷酷的男人,下一秒,顧青藍懷疑自己看見了他的眼淚。
當然是錯覺,陳簡不會哭。可那眼神不知怎麼形容,悲痛?失措?絕望?……都不是,總之顧青藍從沒見過陳簡這幅樣子,好像被活生生剜掉一塊心頭肉似的,原來這隻狗對他這麼重要嗎?
顧青藍後知後覺地想道歉,可時機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上前幾步,嚐試伸手,想要安慰陳簡。陳簡的眼睛從酒櫃移到他身上,那眼珠轉的極緩慢,眼眶生鏽了似的,眼睛幹澀發紅。
他抱住陳簡,胡亂地說,“你別哭。”
“……”
陳簡沒哭,這會緩過神,輕輕吸了口氣,推開顧青藍,“你要找什麼來著?自己找行嗎,我去休息一下。”
說完脫掉外套,隨手一扔,也不管扔到哪了,此時此刻他什麼都顧不上,隻想找個安靜的角落自己待一會,於是匆匆上了二樓。
顧青藍很擔心他,連忙跟上去。
樓下客廳刹那間一片沉寂。
過了不知多久,陳簡扔在地上的西裝口袋突然震動起來,裏麵有一個被遺忘的手機。
當晚,樓上的兩個人沒有再下來,手機響到後半夜沒電了,最終自動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