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長的語調,更似冷刀入體,讓鄭肅希痛得撕心裂肺。
“既然知道,鄭大人找我做什麼?”
她不解,語氣單純至極。
明明無辜的模樣,卻傷人至深。
鄭肅希突然覺得,無怪她和白黎能走到一起,他們……是一樣的人。
“情者,難自禁。”唐玥低聲開口,帶著笑意,隻這是嗤笑還是不屑,說者無心,聽的人卻有意,難自禁啊……可不就是害在了這個禁字上?
鄭肅希心痛,隻覺得胸腔之中一陣有一陣擂鼓一般的鈍痛。
“但是!”她突然拔高語調道“我從來不認為,情難自禁是一個人推脫自己責任的詞!尤其是……隻能做不能認的人!”
“發乎情止乎禮,很難嗎?”她犀利的眼神如針尖一般刺入鄭肅希眼中,一句一句如同天神對他的審判。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做所為帶來的後果是什麼?”唐玥厲聲斥責,帶著黃泉的恨意,仿佛是薑覓在世,對他的控訴!“女子貞潔,你這是要她以命相償啊!”
“她有什麼對不起你的?”
“無非就是不想嫁給你了!”
“有錯嗎?你拿陛下,拿太後,拿所有人壓著薑家同意這門婚事,可你想過她嗎?”
“你了解她嗎?”
“你真的認識薑覓嗎?”
“還是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流於皮相,流於那一幅遲早會衰敗的皮相?更甚於!”
“你隻是想要一個……聽話的妻子?”
“她能讓嗎麵上有光,替你打理後宅瑣事,為嗎在官場上遊刃有餘!”
“這是你要的嗎?”
“所以,在她不聽話的時候,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懲罰她?哪怕是她的命……”
唐玥忽然覺得有些悲傷,這場鬧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當年她所有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薑家,薑覓,鄭肅希,鄭家……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族的事。
鄭肅希不可能脫離鄭家,可薑覓卻不能再做薑覓了。
她方欲言又止,想要說出真相的衝動,又停息了下來,再見又能如何?不過早有預料的分離……
他們再無可能了……
哪怕是回了京,薑覓又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母親,父親?又該怎麼麵對流言蜚語?做一個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快樂嗎?還是做一隻在枝頭向往自由的麻雀更快樂?
唐玥想,如果是她,寧肯在枝頭做個朝不保夕的麻雀,也好過被剪斷翅膀做一隻終日被豢養的金絲雀。
鄭肅希不是白黎,白黎會跟她將朝堂上的所有,他覺得夫妻一體,他不願意讓唐玥如他母親一般做個金絲雀,他想要唐玥……哪怕他不在身邊,也能帶著平王府的人做出正確的決定。
朝堂是一灘渾水,身在其中,沒有任何可能不被牽連。
可鄭肅希不一樣,他覺得男主外,女主內。他的妻子隻需要守著後宅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
一畝三分地啊……
唐玥突然譏笑,覺得他真的好惡心,不想在見這個人了!
她帶著失望道“覓姐姐的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對你失望是沒錯,隻是殺她的人,不是你……”真假參半,她開了口“薑家隻怕沒有對外說過這件事,我也是覓姐姐死後,伯母告訴我的……”
鄭肅希隻覺得心一顫一顫的疼“誰?”
誰害了她?讓他連認錯的機會都沒有?
唐玥閉目,眼淚自眼角劃過,帶著哭腔,絕望的道“薑家,三房。”
“覓姐姐……”
“死於家宅爭鬥,與你無關。”
“方才……是唐玥執妄了……”唐玥道,轉身對著鄭肅希行禮“唐玥無狀,望鄭大人海涵。隻是唐玥希望,日後鄭大人還是不要再提覓姐姐了,也不要再找唐瑿,唐玥無可奉告,隻祝鄭大人前程似錦,再得佳人。”
她甩袖離去,突然覺得……她想白黎了。
分明才分開不久,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
贏了又如何?打發走了鄭肅希又如何?
當年啊……永遠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