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好。”獨孤諾的眸色中隱隱有些複雜,可是他卻不露絲毫痕跡,笑了笑道:“方才朕來的時候,命禦膳房做了你愛吃的糕點,朕陪你去用。”
說罷,他執起她的手,與她一同向偏殿走去。
舞兮被他牽著的那隻手,漸漸手心冒汗,心中的不安也更多了。獨孤諾看出什麼了麼?不,應該沒有。若是看出,他怎會如此淡然?第二天整整一天,舞兮都是在緊張不安中度過。夜銘,你把信送到了嗎?去那裏的路程最多半日,為何你現在還沒有回來?難道,途中出了事?舞兮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夜幕降臨,且夜色漸濃。
宮女進來請舞兮去偏殿用膳,舞兮卻沒有絲毫胃口。夜銘應該沒有理由忘記莊園的地址,然而直到現在還未會回來,難道是暗影樓的人有意為難?不,應該不可能……
即便劍雙不肯聽她的,見到那梅花烙印,他也不至於會對夜銘不利。那究竟是因為什麼呢?夜銘現在,又是否安全?一個個問題縈繞在舞兮的心頭,卻一個也沒有答案。難道,她現在能做的,就隻有繼續等下去?宮女見舞兮不肯移步偏殿,便將晚膳用矮桌抬著,挪至寢殿之中。
宮女小聲勸道:“娘娘,多少還是吃一點吧,您中午也沒怎麼吃東西,要是餓壞了身子,皇上必定會怪罪奴婢伺候不周。”
舞兮聽到她提起獨孤諾,眸色忍不住微微一滯。今天一整天,獨孤諾竟也沒有來長秋宮。
就在這時,宮外隱隱傳來一陣嘈亂。舞兮立刻站起身來,將那碗碟都撞落在地。
“娘娘……”
宮女在她身後呼喊,她卻仿佛沒有聽見,步履有些紊亂的向外麵走去。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嘈亂之聲,仿佛是兵器交接的聲音。
可舞兮才到長秋宮門口,一隊近衛軍卻突然出現,他們擋住了舞兮的去路,道:“卑職參見皇後娘娘。”
舞兮眸色微冷,長秋宮除了內侍以外,向來沒有近衛軍出沒,怎麼今日,這些人倒守在長秋宮外?舞兮故作鎮定,冷聲道:“今日夜色甚好,我要去禦花園走走。”
說著,舞兮抬起腳步,欲要往禦花園而去。
豈料那些近衛軍不僅不讓,反而擋在了舞兮麵前,垂首道:“娘娘恕罪,皇上已經下旨,今天晚上,娘娘不得出長秋宮一步。”
“你說什麼?不得出長秋宮一步?”舞兮的心隱隱一顫,她冷冷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說。”
“娘娘恕罪,卑職不敢違抗聖旨。”近衛軍的頭垂得更低了。
“聖旨……”舞兮喃喃自語。獨孤諾曾經告訴她,說她可以不把他當皇上,說他隻是一個愛著她的男子,可是現在,他卻依舊要用“聖旨”二字來壓住她。
舞兮突然有些無力,她轉過身,靜靜地走進了長秋宮。當她走進去的時候,那遠處的嘈雜聲似乎在慢慢變小。
宮女跟上來,想要扶住她的身子。她卻隻是冷冷吐出兩個字:“出去。”
看見她蒼白的神色,宮女們露出了一抹擔憂,可是最終還是止步,在殿外守候。
舞兮一步步地走進寢殿,安靜的寢殿中隻有她單薄的身影。這一刻,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涼薄的笑。
昨夜,就在這裏,他對她說,她最看重的不是權力,而是她。
可是今日,一切就都變了。
即便她沒有出去,她也已經知道了答案。外麵的打鬥聲是從流雲宮傳來,那裏關押著獨孤炙,誰會在那裏打鬥呢?暗影樓的人,應該是來了吧……
可是他們能救走獨孤炙嗎?既然獨孤諾可以事先準備讓人守住長秋宮,那暗影樓的人還有機會救人嗎?為什麼,明明她讓夜銘送了信,為什麼暗影樓的人仍舊要來?舞兮的身子有些發冷,這樣的寒夜,對於獨孤炙和暗影樓,會是怎樣的結局?就在這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從窗邊閃了進來!
舞兮抬眸看去,整個人瞬間僵住。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劍雙!他提著劍,劍端滴著鮮血。他受了重傷,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而那張剛毅的臉上,也有一道可怖的紅色的血痕。
舞兮看著這一幕,喉中一陣幹澀,她喃喃開口:“劍雙……”
劍雙身形一晃,整個人摔倒在地。從他身體裏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如玉的地板。他說:“王妃……”
王妃!舞兮心中疼痛,原本她已經快要忘了這個稱呼,如今卻又這樣突兀地出現在她耳邊。
她看著劍雙,痛苦道:“為什麼,為什麼明知是他布的局,還要死闖?難道,你沒有看到我寫給你的信麼?”
“信……”劍雙輕輕搖頭,他道:“王爺被囚,我等怎可不救……即便粉身碎骨……也死而無憾……隻可惜……”
劍雙臉色泛白,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