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兮聽到這裏，眼睛裏漾起一絲希望，她道：“如此說來，隻要查一查古鶴子曾經用七星鏢傷過的人，便可以找到那黑衣人的下落？”
夜銘點頭道：“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暗中給古鶴子下了毒，然後逼他說出中過七星鏢的人的名單。可是沒想到，他寧可死，也不告訴我。”
舞兮一怔，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嗓音幹澀地問：“他……他死了嗎？”
“死了。”夜銘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愧色，沉聲說道：“古鶴子性情剛烈，他說他一生沒有遇到過對手，如今被下了毒，他也不願再苟活，所以他用內力催化了體內的毒素，加速了死亡。我要給他喂解藥時，他已經毒發，無藥可救。”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告訴我們那個名單？”舞兮有些不解。
夜銘卻道：“古鶴子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他是一個殺手。他每殺一個人，背後都會有買家。這也是殺手們謹守的一個規矩，收了銀子，就從此忘掉這個人，永不再提。”
“所以，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舞兮的臉色有些蒼白，更是有些失望。
“也未必。”夜銘凝凝眸，說：“古鶴子臨死的時候，大笑了幾聲，他說中過七星鏢的人，沒有人可以活到下一個時辰，但是有一個年輕人卻打破了這個定律……”
舞兮微微蹙眉，問：“這麼說，中過七星鏢卻還活著的人，這世間，隻有一個？”
“對！”夜銘眸色肯定，說：“這個人，就是那個黑衣人！”
舞兮心中震了一下，她緩緩道：“隻要我們找到了手臂上有七星鏢疤痕的人，也就找到了那個黑衣人！找到了那個黑衣人，就找到了陷害寧府的凶手！阿銘，對不對？”
夜銘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他也很清楚，如今江大海死了，古鶴子死了，沒有人再知道那個黑衣人的任何信息，要找到他，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舞兮的眼神中卻湧起一絲堅決，她道：“一會你去趟司刑部，重新查一查寧氏的卷宗，有可能會有新的線索。”
“嗯。”夜銘點點頭。
“阿銘……”舞兮輕輕喚他，遲疑片刻，輕輕而問：“對於獨孤炙的事情，前朝可有定論？”
夜銘沒有驚訝，因為他知道，她遲早會問的。畢竟那是一個與她相愛了八年的男人，是一個將她迎入府中拜堂成親的男人，即便又恨，她也無法做到漠不關心。
況且，那一日帝都城外，獨孤炙是那樣拚死護著她。整個戰場，無論是城樓上還是城樓下，隻有他一人護著她！
夜銘喉頭微微一動，緩緩說道：“如今舒莨是丞相，那些大臣們又從來都是見風使舵之人，所以朝堂之上，不少人主張誅殺獨孤炙，永絕後患。”
舞兮感到渾身冰冷，她喃喃問：“獨孤諾的意思呢？”
夜銘輕輕歎息，回答：“且不說獨孤諾與獨孤炙之間的恩怨，眼前即便是迫於這些朝臣的壓力，恐怕獨孤諾也不得不殺。”
舞兮沒有說話，隻是雙唇暗暗變白。
不得不殺？獨孤諾，你真的會殺了獨孤炙嗎？難道皇室之中，真的沒有骨肉親情？這一刻，舞兮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獨孤炙的身影，他舉著劍，一步不退地守護在鐵籠前，他的臉上沾滿鮮血，可是他卻對她說：兮兒，別怕，隻要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舞兮的眼神有些淒冷，心中卻是痛楚地問：獨孤炙，為什麼你不走？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就讓她恨個徹底不好嗎？為何要讓她生出一絲不忍……
夜銘仿佛看出了舞兮的心思，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心疼，問：“阿舞，你的心裏，已經不那麼恨他了，是嗎？”
舞兮沒有說話，心中卻已經漸漸有了答案……當他從幽冥宮的大火中把她抱出來，當他在倉央行宮生生挨了她一匕首，當他在皇陵前攔著寧慕兮的棺木瘋狂嘶吼，當他在莊園石室中解釋一切，當他冒死出現在帝都城外守護她的生死……
她的恨，已經一點一點地變少了。
隻是這樣的釋懷太遲了，如今的她，已經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她把身心都交給了這個男人，成了這個男人的皇後。
夜銘從她的眼神中聽到了回答，於是他又問：“你不想他死，是嗎？”
舞兮微微垂眸，最終點頭。是的，她不想他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夜銘輕輕歎了一口氣，許久，他說：“如果你真的不想他死，就不要試圖在獨孤諾麵前為他求情，因為你的求情，隻會讓他死得更快。阿舞，不要低估了男人的醋意與嫉妒心。”
他轉過身，欲要離開。舞兮卻在他身後將他喚住，她說：“我不會去為他求情，可是請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