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壽的臉色急劇變化,內心的起伏更是讓他呼吸困難,他道:“這都是父皇的錯,你要恨,就恨父皇,炙兒也是無辜的啊!諾兒,你答應父皇,將來不論如何,也不要傷及炙兒性命啊……”
“哈哈哈!”獨孤諾冷笑幾聲,眼睛裏更是迸出仇恨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我與他之間,早已不共戴天!”
“噗!”當獨孤諾話音落下,獨孤壽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的頭驟然向後仰去,口中含糊不已地說道:“不共戴天……不共戴天……罪孽啊……都是朕的罪孽……”
獨孤諾站在那裏,雙手微微伸出去,想要扶住獨孤壽,可終究沒有,隻是緊握成拳,冷冷地站在那裏,毫無溫度地看著這一切。
江大海從外麵跑了進來,當他看見獨孤壽嘴角的鮮血,大聲道:“來人啊,太醫,太醫……”
很快,十二位太醫全都趕到,寢殿中間的帳幔被放了下來,當帳幔放下的那一刻,獨孤諾回過頭去,看向龍榻,龍榻之上,獨孤壽也用彌留的眼神看著他,竟然沒有恨,隻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帳幔將寢殿分隔開來,十二位太醫陪著獨孤壽在裏麵,獨孤諾則如同雕塑一般地站在外麵,江大海以及眾位宮人,齊齊跪倒在地。
一刻鍾之後,帳內發出一聲哭喊:“皇上……皇上……”
獨孤諾心中一顫,疾步過去撩起帳幔,而這一刻,龍榻之上的獨孤壽已然緊閉雙眼,那張蒼老的臉上再無絲毫血氣。
江大海跪在地上,用雙膝走到床邊,伸出手探了探獨孤壽的鼻息,這才大聲哭喊:“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
整個皇宮都響起這道聲音,天地間一片淒然。
獨孤諾站在那裏,看著那個躺在床上已經不再動彈不會怒罵也不會責難的身體,他的心裏空空蕩蕩的。他恨他,可他卻是他的父皇!在失去母後十二年之後,他也永遠地失去了他的父皇。即便他這十二年,從不曾承認,這個男人還是他的父皇!
整座寢殿彌漫著哭泣之音,可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不多時,宋寅的身影已經衝入寢殿,在他身後,還有百來個帶刀侍衛。
宋寅先是驚愕地看向龍榻,隨後拔出腰間的長劍,對著獨孤諾道:“宣王殿下怎麼會在這裏?”
獨孤諾暗暗收起了臉上所有的情緒,他冷冷抬眸,看向宋寅:“這句話,應該本王來問宋丞相吧?”
宋寅麵色坦然,道:“老臣收到消息,有人欲要加害皇上,老臣特來護駕!”
“加害?”獨孤諾冷冷一笑,優雅地伸開雙臂左右一看,“難不成宋丞相所指之人,是本王?”
宋寅輕哼一聲,道:“老臣不敢,不過宣王殿下深夜入宮,入宮之後皇上又突然駕崩,實在可疑。老臣身處宰相之位,肩負天鳳江山社稷,不得不按律行事!”
說罷,宋寅大手一揮:“來人,將宣王帶下去!”
話音落下,宋寅手下之人全都朝著獨孤諾衝了過來,獨孤諾眸色一冷,已然暗暗凝聚掌力,當那些侍衛靠近的時候,突然出掌,侍衛們頃刻間向後倒去。獨孤諾冷冷地揚起唇角,飛身而起將侍衛手中的刀奪了過來,毫不猶豫地砍向了宋寅。
“王爺不可!”江大海見狀,聲嘶力竭大叫一聲。
獨孤諾臉色微變,手中的刀也在距離宋寅不到一尺的地方赫然停下。
江大海隨即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獨孤壽的龍榻,然後從龍榻的夾層中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是聖旨!
江大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大聲道:“皇上已經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於世,所以幾個時辰之前召宣王入宮之時,就擬寫了這道旨意,並且囑咐老奴,在他離世之後方可公諸於世!”
說罷,江大海打開聖旨,念道:“眾臣接旨!”
整個大殿,所有人包括宋寅和那些帶刀侍衛,全都跪了下去,宋寅的臉上現出一份得意,以獨孤壽對靖王殿下的寵愛,這道聖旨一定是昭告天下,讓靖王殿下繼承大統的旨意。
此時此刻,靖王殿下應該正帶人趕往皇宮,他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獨獨獨孤諾沒有跪下,他不願跪,因為他知道,曾經的他隻能靠自己,從今以後的他,也隻能靠自己!他隻願舒莨能按照他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帝都之外的所有力量,如此才能與他裏外相應。
江大海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眼光,他大聲道:“宣王獨孤諾,乃是天鳳嫡長子,人品貴重,文武兼具,深得百姓之心,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鴉雀無聲。獨孤諾的身形更是重重一晃,怎麼可能,獨孤壽竟然在最後關頭選定了他繼承皇位!怎麼可能?那宋寅如夢方醒,站起身來大聲道:“江公公,你可有弄錯?趙皇後害死了蕭貴妃,皇上怎麼可能傳位於宣王?”
江大海哀痛說道:“皇上說,他是一位父親,可首先他是一位君王。靖王的性情過於暴烈,若是繼承皇位,未必是天鳳之福,也未必是靖王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