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獨孤諾與獨孤炙都站在了陣前,獨孤壽的儀仗從容而來,隨著江大海一聲“皇上駕到”,六萬軍士叩首以拜,一齊山呼!聲勢浩大,驚天動地。
獨孤壽一身龍袍站在了高台之上,他目視前方,雙手平伸:“眾將士平身!”
“謝皇上!”
江大海上前一步,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六萬將士增兵北疆,為不給沿途百姓造成過大影響,宣王、靖王各自領兵三外,兵分兩路齊發北疆!七日之後,與邊疆雲城會合。”
獨孤諾與獨孤炙跪地領旨。
獨孤壽蒼老的麵容上,第一次用同樣溫和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兩個兒子,他說:“起來吧!”
“謝父皇!”
獨孤壽暗暗點頭,目光中寄予了太多太多!過去的十二年,他將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獨孤炙的身上,可是這一次,上戰場的卻不隻是獨孤炙一人!平日裏的他,吟詩作賦,流連歌樓酒肆,從未見他鑽研兵法,更不曾領兵上陣,他真的可以嗎?獨孤壽的心裏突然有些歉疚,如果獨孤諾不能平安歸來,他會不會後悔這一次的決定?可是看見他目光中的冷靜沉著,他所有的話都吞回了肚中。
獨孤壽麵對六萬將士,第一次如此激昂地講話,他是為了鼓舞他們的鬥誌,也是為了他的兩個兒子!領兵作戰,光有將領還不夠,還要手下的人敢於忘卻生死,奮勇作戰!
六萬將士,六萬碗水酒!
獨孤壽高舉酒杯,將所有的言語化在了目光之中,他說:“將士們,請……”
說完,他豪爽地一飲而盡!
將士們亦是激動萬分,將碗中之酒飲入喉中。
當陶碗摔落在地,獨孤諾與獨孤炙幾乎同時躍上馬背,舉劍高呼:“出發……”
“出發……”將士們齊聲大喝,跟隨著自己將領的身影,鬥誌昂揚地行走而去。
舞兮走在陣中,微微揚起的塵土刺得她喉頭發癢!她咳嗽兩聲,抬起頭時,正好看見獨孤諾騎在馬背上的身影。
而他,似乎早已忘記陣中還有她這個人!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之聲,馬蹄聲漸漸放緩,正好與步兵行走的速度一致。舞兮無意地看了一眼,卻驚愕地發現騎馬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夜銘。
他怎麼會來?舞兮的眼睛突然有些濕潤,心中湧上一種欣喜,也湧上一種感動!
此時的夜銘騎在馬背上,他有些急切地張望著,似乎想在陣中發現舞兮的身影,可是三萬將士,一樣的衣著,他如何能發現得了?舞兮身邊的小兵哽咽地說著:“這個人是誰啊,一定是來為自家兄弟送行的!隻可惜我老家離得遠,連個送行的人也沒有……”
舞兮暗暗咬了咬唇,她沒有再抬頭,因為她怕自己再次抬頭的時候,淚水會不小心掉落!阿銘,再見了,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馬蹄聲終於消失,那道清俊的身影也越來越遠。
舞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忘卻自己的身份,忘卻自己是一個女人!她雖是一個女人,在行軍的過程中卻並不比一個男人遜色!她走得很快,步履輕盈,即便身邊的小兵雙腿疲乏的時候,她還是可以堅持!這一切,或許都得益於之前她所習練的輕功。
獨孤諾雖然從不曾帶兵,可是他帶兵的手段看起來卻一點也不生疏,他總是氣定神閑的模樣,卻可以輕輕鬆鬆做到獎罰有度,因此也使得軍隊中紀律嚴明,無人敢觸犯他的威儀。
戌時光景,大軍停止前進,士兵們有的埋鍋造飯,有的負責紮營,忙碌而有序。舞兮也被分配到了任務,正好是身邊的那個小兵一隊,生火造飯。
那個小兵一邊生火一邊說道:“兄弟,咱們被分在一起也算有緣,這往後的時間還長著呢,聊一聊解解悶嘛!”
舞兮依舊沒有搭腔,埋頭往鐵鍋裏倒水,然後把淘好的米放了進去。
高遠嬉笑道:“一路上就沒聽你說過話,兄弟,你該不會是啞巴吧?”
舞兮一頓,這才輕輕咳了兩聲,放粗聲音說道:“你把那邊的火也生上,我要準備炒菜了。”
“喲,會說話啊!”小兵喜笑顏開,畢竟和一個啞巴分在一起,實在沒什麼趣味。
行軍途中的菜都是大鍋菜,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對於舞兮來說,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隻是要做十幾二十個人的飯菜,也著實是件體力活!待舞兮和這個小兵將飯菜做好,舞兮已經累得大汗淋漓了。
她和小兵將幾大盆飯菜端了過去,士兵們圍在一起,正欲狼吞虎咽,不料一道清朗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你,去給宣王殿下送飯!”
舞兮回過頭,但見舒莨正好站在身後,而他的手,也正指著自己!
士兵們也都驚訝不已,舒莨現在在軍中的地位,相當於是將軍,怎麼會親自跑到這裏來安排宣王殿下的飯菜呢?而且,這裏可是大鍋飯呢!
舞兮暗暗凝神,輕輕地摸了摸頭上的汗珠,十分有禮地回道:“舒公子,這裏的飯菜恐怕不合宣王殿下的胃口,還是讓隨軍的夥夫專門為殿下烹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