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諾一邊向花廳走去,一邊淡聲問著莫元:“這幾天,府中有沒有異常?”
莫元搖頭道:“一切都和平日沒有兩樣,汀蘭水榭那邊也一直派人打理著,就等著王爺回來……”
說到這裏,莫元突然住了聲,想是想起什麼說道:“昨日晚上,汀蘭水榭那邊倒是發生了一件事。”
獨孤諾原本從容的腳步突然一停,道:“說!”
莫元道:“王爺和舞兮姑娘去秋獵之後,汀蘭水榭那邊每日都會有四個侍婢四個仆從打理,晚上還會留下兩個值夜,但是昨天晚上,那兩個仆從居然睡著了,今兒早上才被人叫醒。”
獨孤諾的眸色驟然一沉,一旁的舞兮心中也是一驚,她似乎隱隱感覺到,事情並沒有莫元想象的那樣簡單,可奇怪的是,獨孤諾並沒有多問,那短暫的驚異之後,他依舊從容地向花廳走去,並且讓莫元等人退下,隻留下舞兮在身邊。
沉默許久,舞兮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已經懷疑,為何不去汀蘭水榭看看?文昌錦繡圖……”
“你也懷疑有人為了文昌錦繡圖而來?”獨孤諾舒適地坐在藤條軟椅上,好像並不擔心。
舞兮點頭道:“宣王府的侍婢向來訓練有素,絕不可能在值夜的時候睡著,除非有人潛入汀蘭水榭,用非常的手段讓他們睡著。”
獨孤諾輕輕一笑,道:“隻是那些人打錯了算盤,上一次碧瀚樓被你一把大火燒毀,本王就已經將文昌錦繡圖送去了臨崖別墅,所以即便有人潛入王府,也注定了要兩手空空。”
“原來如此……”舞兮暗暗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莫元又匆匆走了過來,站在花廳外行了一禮道:“王爺,有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現在在前廳,說要見……見……舞兮姑娘!”
“見我?”舞兮一怔,隨即站起身,欣喜地問:“是阿銘嗎?是他嗎?”
莫元點點頭,道:“他說,他叫夜銘,哦,我想起來了,就是王爺那一日帶進府中療毒的男子,也是……”
也是那一日,與舞兮在府外相擁的男子!隻可惜莫元的話還未說完,舞兮已經提起裙擺跑出了花廳,她靈動的身影在花園中一閃而過,那樣急切,那樣歡喜。
“王爺,這……”莫元有些驚訝,看著獨孤諾有些不知所措。
獨孤諾輕輕一笑,說:“不要緊,你去前廳伺候吧。”
他說過,他的宣王府隨時歡迎那個叫夜銘的男人,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對於舞兮而言,有多麼重要。
那一刻的前廳,舞兮有些氣息不穩地跑過來,當她快要走進去的時候,她竟然放慢了腳步。大廳之中,夜銘一身玄色勁裝,清瘦的背影無端端顯出一絲幽冷和憂傷。曾經的他,因為有舞兮的陪伴,即便麵對血雨腥風,即便清冷異常,也從不曾有這樣的憂傷。
舞兮站在那裏,沙沙地開口:“阿銘……”
他緩緩轉過身來,清俊的麵容有些許的憔悴,可是嘴角卻牽起一抹微笑,笑容如此孤清,如此飄然不定,隻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不是他曾經的阿舞。
心總是在痛,不止一次地想過,既然她已經不是,既然她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他就應該就此離去。可是為什麼,總是割舍不下,總是為她懸心。她說她想知道寧府被誅殺的真相,不管他的心裏有多麼疑惑有多麼不解,他也可以什麼都不問,冒著風險去幫她。
如今的她,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呢?他不想去探究,更不會去奢求,依然是當初的那句話,隻要她需要,他就在。
她已經走到他的麵前,目光擔憂地上下打量他的身子,問:“你體內的毒,都已經清除了嗎?身體還會不適嗎?”
他輕輕一笑,搖頭,說:“我很好,你呢?皇室秋獵,一定有很多新奇的事情吧?”
她的神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的話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夜藕香榭的羞辱,可是她瞬間掩藏起心中的痛苦,伸出手想要拉起他的手掌。然而這時候,她卻發現掌背上一道新鮮的傷痕。
“怎麼回事?”她皺眉問道,語氣中盡是心疼。
夜銘輕輕地將手抽回,淡淡地說道:“沒有什麼,一點小傷。”
“有人襲擊你麼?對方是什麼人?”舞兮不肯罷休,她不願夜銘受到任何的傷害。
夜銘幽幽一歎,道:“是江湖上的人,無名小卒,已經被我殺了。”
他的話語這樣清淡,可是舞兮的心卻緊緊揪起,她知道,若真是無名小卒,根本不會讓他受傷。江湖上總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從來沒有永遠的第一。昔日的幽冥宮得罪了那樣多的人,如今辜無情不知所蹤,所有的仇恨都落在了夜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