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荷香端著一個銅盆站在門口,她微微頓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揣度與遲疑。當獨孤炙親口下令,讓她來伺候王妃梳洗,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荷香放下了銅盆,並且細心地將房門關上,這才一步步向床邊走來,她的心在撲通直跳,暗暗祈禱著:上蒼保佑,保佑她家小姐真的還活著。
此時的床幔之中,舞兮抱膝而坐,那樣單薄的身影,那樣柔順的秀發,還有那若隱若現的容顏……
荷香看著看著,眼睛一下子濕潤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驚喜道:“小姐,真的是你嗎?小姐!”
舞兮的心撕裂般地疼痛著,如果可以,她多麼想扶起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告訴她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可是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這樣做,最起碼不是現在。
她暗暗凝神,然後動作沉穩地撩起了床幔,淡淡地說:“姑娘口中的小姐,可是你們靖王妃?我和她,當真有這麼相像麼?”
荷香整個人呆住了,眼前的女子臉上,竟然有一塊梅花印!難道,這個人並不是她家小姐?可是這容顏,這聲音,又分明就是她家小姐啊!老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荷香用力地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她指了指自己,滿懷期待地說道:“小姐,我是荷香啊,你連我也不認識了麼?你忘了,我從小就跟在小姐身邊,是和小姐一塊長大的啊!”
舞兮微微沉默片刻,然後平靜說道:“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我叫舞兮,是在幽冥宮長大,而且,我是一名殺手。”
“殺手?”荷香險些暈倒,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怎麼可能是一名殺手?打死她也不相信!而且那什麼幽冥宮,她更是聞所未聞。她雙眉一皺,說:“你是不是在騙我啊,你看起來,實在和那什麼殺手挨不上邊啊?”
舞兮輕輕地歎了口氣,她下床扶起了荷香,然後指了指對麵牆壁上一柄鑲嵌著翡翠玉石的寶劍,淡淡地問:“那柄劍,好看嗎?”
荷香愣愣地點點頭,那柄劍,是王爺最為鍾愛的……
然而就在荷香點頭的瞬間,舞兮突然騰空而起,伴隨著那嗖嗖的風聲,她已果決地飛向那麵牆壁,然後雙足巧妙借力,“哐當”一聲,那柄寶劍已絲毫不差地落入她的手中。
她優雅地轉過身,手握寶劍目光柔潤地看著荷香。
荷香的嘴巴直接張成了一個大圓形,在她的印象裏,寧慕兮是溫婉的、可愛的、乖巧的,她會琴棋書畫、會吟詩作對,卻獨獨不會武功,更不會像方才這樣飛來飛去。
這麼說,這個女子雖然長得和小姐一模一樣,但卻真的不是小姐?荷香那張大了的嘴巴漸漸地撇了起來,最終發出了嗚嗚咽咽的聲音,一張小臉可憐兮兮、梨花帶雨。
她一邊抹著淚水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小姐,你到底在哪裏啊,荷香好想你,好想你啊……”
她用力地哭著,把這麼多日子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思念全都發泄了出來。舞兮的眼鏡也隱隱有些濕潤,可是她暗暗咬咬嘴唇,這才緩步走過去,拍了拍荷香的肩膀,說:“你這樣牽掛你家小姐,她一定會知道的,所以也一定會回來的。”
荷香淚眼朦朧地望著舞兮,不知為何,明明知道這個女子不可能是她家小姐,卻從心底裏生出一絲熟悉感和親切感,就和當初她與她家小姐在一起時的感覺一樣。
她吸吸鼻子,說:“既然你不是她,為什麼王爺還要把你關在這裏?你沒有跟王爺說清楚麼?”
舞兮的雙眸微微一暗,片刻之後才說道:“他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她,無論我怎麼解釋,他也不肯相信!”
荷香點點頭,這些日子獨孤炙一直在尋找小姐,如今遇到一個和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定然不會輕易放手。
她有些好奇地問:“如果王爺一直將你留在身邊,你準備怎麼做?”
舞兮目光一凝,冷然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他都可以留得住的。”
“這麼說,你並不打算留在靖王府?”荷香有些驚訝,換作別的女子,如果得到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會想盡辦法留在王爺身邊,畢竟這是天鳳朝最得寵的皇子,是天鳳朝功名赫赫的靖王爺!
舞兮看著荷香千變萬化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輕輕一揚,她說:“你是在擔心我占據了你家小姐的位置麼?放心吧,我永遠不會。”
荷香突然有些傷感,說:“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就算王爺有心讓小姐回來,恐怕小姐也斷不肯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