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他卻已經抓住了她的身體,那樣貪婪霸氣地吻上了她的雙唇,將她所有的話吞入了口中。他不要聽,不要聽她說那些殘忍的話!他早已認定,她就是寧慕兮,是他的兮兒!
舞兮的身體仿佛被凍住了一般,僵硬猶如雕塑。當那熟悉的氣息向她襲來,她的眼前閃現出的竟是寧府的鮮血,是爹爹死去時的眼神。不,不……
她顫抖著,掙紮著,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他推開。然而他紋絲不動,隻是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聲音沙啞地說:“兮兒,我隻要你告訴我一句話,隻要你告訴我你還活著,難道連這,你也不肯嗎?”
舞兮苦澀地笑了,她問:“如果她還活著,王爺的心裏會舒服一點嗎?罪惡感會少一些嗎?”
獨孤炙錯愕地看著她,她的笑,如此熟悉,一如那一夜她縱身跳下懸崖的那一刻,悲涼、心痛……
她冷冷地看著他,幽幽地說:“舞兮雖然入帝都不久,卻也聽到了不少傳聞,所以對於靖王和王妃之間的事情也略有所知。舞兮有些不解,既然王爺如此在意王妃,為何卻又在新婚之夜親手誅殺王妃滿門呢?”
獨孤炙的身子微微一僵,那一夜的血流成河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誅殺逆臣賊子原本是他身為親王義不容辭的責任,可偏偏是寧府,是她的家人……
舞兮看見他的沉默,不禁譏諷一笑:“王爺無話可說了嗎?既然無話可說,就請放開舞兮……”
她想要站起身,可他卻緊緊地握住她的雙肩,仿若困獸一般低吼:“你不就是想知道原因嗎?好,隻要你承認你是寧慕兮,本王立刻就告訴你一切!”
舞兮神色一震,她的確想知道原因,可是如今的她,還怎麼能做回原來的寧慕兮?她移開目光,清冷道:“王爺誤會了,舞兮並不感興趣……”
“你說謊!本王不信!”獨孤炙雙目赤紅,他突然瘋狂地拉著她站起來,然後大步走向房間另一側,就連弄疼了她的手腕,他也毫無察覺。
“放開我,放開……”舞兮掙紮著,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獨孤炙,你究竟想做什麼!
獨孤炙猛然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他神情暗怒,可是目光卻那樣痛苦,他說:“你問本王為什麼會親手誅殺寧氏滿門,答案就在這裏,你要嗎?你要嗎!”
舞兮怔怔地看著那個卷軸,全身冰冷!為什麼,為什麼……她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問過上蒼,就算皇上認定了寧府有罪,為什麼獨孤炙要在新婚之夜接下聖旨,手執長劍誅她全家?為什麼偏偏是他……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一族親人,也失去了他……
獨孤炙的心也懸了起來,看見舞兮的神情,他的心再次燃起希望,若她不是,為何她會如此震驚如此痛楚?他聲音有些幹澀,再一次說道:“告訴本王,你是寧慕兮嗎?”
她十指緊握,唇瓣微微顫抖,可是卻依舊冷冷回答:“不,我不是她,我是舞兮,是幽冥宮的一名殺手……”
“嘩啦!”獨孤炙用力揮手,桌上的一切應聲落地,瓷片碎了一地。他痛苦地看著她,隱忍說道:“本王還以為,以為你會想知道原因,以為你至少會給本王一個解釋的機會!原來,這一切對你而言,都已經不再重要,在你心中,早已對本王恨之入骨!”
舞兮渾身冰冷地站在原地,冷滯的容顏下麵掩藏的是一顆痛楚不已的心。
獨孤炙僵立許久,終究沒有再多說,隻是冷冷地拿著那個卷軸走出了房間。當房門再次關上,外麵傳來他冷冽的話語:“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讓她離開房間半步!”
一切似乎都已經歸於平靜,舞兮卻渾身一軟,整個人坐在了地上。她慘烈一笑:獨孤炙,你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決定在新婚之夜奉旨而去?答案近在眼前,可是她卻不能伸手去拿。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天意讓她不要去知道其中緣由,天意讓她就這樣恨下去,再也不要回頭。
事實上,這一切也早已無法回頭了。
天已經亮了,可是舞兮的心裏仍然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獨孤炙還準備關她多久呢?從今以後,她又該何去何從?世界之大,何處才是她的立足之地?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夜銘,如果當他回來發現幽冥宮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他是否會恨她,是否會傷心難過?在這世界上,她唯一虧欠的人,就隻有夜銘了。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把門打開,我要伺候王妃梳洗。”
舞兮一驚,因為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她那一世的陪嫁丫頭荷香。想不到,她竟然還在靖王府。